枪声是从张庄方向传来的,好久没有听见枪声的人们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人人脸上露出了惊慌。.
肖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就大概知道这是一场什么规模的战斗了。因为枪声虽然很密,偶尔也有手榴弹的爆炸声,但是没有炮声,所以他断定,进攻的部队是皇协军,规模不会大,也许是试探性的攻击。果然不久,一个战士跑上山来报告:皇协军的一个连,突然对张庄道口的防线展开攻击。
“一个连?”肖鹏一边往下走,一边脑子里在划着问号,“小野要干什么?”因为他知道,在张庄道口负责守卫的,是杨万才的一个大队,皇协军拿这点兵力来进攻,肯定不是真打,要么是试探运河支队的战斗力,要么是诱敌之计,把杨万才骗出阵地,进入埋伏圈后聚而歼之。不过这种做法太幼稚了,杨万才不会上当,何况是他?
来到支队队部,一脸焦急的彭述志正在等他,谭洁等人也在。
“肖队长,你怎么才来,鬼子可能要动手了。”彭述志埋怨地说,在场的这些人中,论打仗,他的见识是最少的,也难怪他着急。再说刚刚建立的抗日政府还很稚嫩,经不起风雨的摧残,一旦鬼子打进来,这些人中,有多少能挺得住的,有多少变节的,有多少退出的,都是未知数。他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抗日政权就可能在瞬间土崩瓦解,能不急?
肖鹏看看他,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顺手拿起了电话,要通了前沿阵地,他必须听见杨万才的汇报,才能确定下一步行动。电话通了,杨万才在电话里,语气有些兴奋。“肖队长,是赵三那小子,他弄一个连来捣乱,被我们打退了。这小子看来有点活腻了,一个连就敢找咱老杨,队长你说,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击?”
“万才,你给我听清了,没有我的命令,黄狗子就是在你面前跳舞也不准你走出阵地一步。”肖鹏说完放下了电话,这才对彭述志说:“鬼子不是真打,挑衅。”
“哦,这就好。我到前沿阵地看看。”彭述志说。
“也好,领导的关怀是战士们最需要的。”肖鹏立刻表示支持,其实他是实在不愿意看到彭述志那张脸。
谭洁本来要阻止的,怕彭述志有个意外,毕竟是上级领导,真要在西河出了事,谁也不好交代,可是既然肖鹏同意了,她也不好阻止,只是叮嘱彭述志不要太靠近阵地,又给杨万才去了电话,命令他必须保证彭述志的安全。等到彭述志走出门去,谭洁才问肖鹏。“鬼子耍得什么把戏?不像真打啊!”
“肯定不是真打,我也看不出小野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按照常理来说,春天刚刚来临,是鬼子用兵的最佳时机,青纱帐没有起来,地理条件对我们不利,老百姓又是最困难时期,青黄不接,但是小野并没有调动大部队扫荡的意思,是有点邪门。”肖鹏说着拿起水碗喝了一口,眼里的目光是困惑的。
“难道小野兵力不足,不敢动武?”谭洁说。
“你也信了彭述志的分析?”肖鹏不满的看了她一眼。“小野要想对付咱们,东拼西凑也能把兵力凑够,再说他可以找高岛要兵,冀州出一个大队的鬼子不会有问题。”
“那他为什么不动手?时间长了对他们不利,抗日干部工作的时间越长,和我们就越会贴心。何况庄稼一旦长起来,我们藏身的地方就多了,吃的也不会成问题,到那时鬼子拿我们就更没有办法了。”谭洁又说。见肖鹏也看不出小野的诡计,谭洁感到了奇怪,所以就帮肖鹏分析。
“小野是不会等着庄稼长起来再收拾我们的。”肖鹏十分肯定地说。他在心里一直认定,五月份是最危险的时期,最长不会拖过六月。小野当然清楚,一旦庄稼长起来,他的机械化部队的优势就会大打折扣,作为出色的军人,充分的利用一切条件去战斗,懂得一点军事常识的人都懂,何况小野这样的军人。
“即使小野要用兵,我看鬼子的攻势也不会很大,他们的兵力有限。进入43年以来,友邻部队发展得也很快,鬼子处处要用兵。”谭洁话中的意思很明显,即使鬼子用兵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内线送来的情报,也没有鬼子增兵的消息。”
“老实说,特委在冀州的情报网,工作一般,送来的情报总是马后炮,我正想派我们的人进入冀州,建立自己的情报网,有许多事在远处看反而清楚。”肖鹏没有正面回答谭洁的话,但是话中的意思很明显,现在上面送来的情报未必可靠。在北平肖鹏就是搞情报的,对冀州的情报工作来的不及时不大满意是正常的。
谭洁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不知为什么,荡起了一阵不快,觉得肖鹏过于自负了,对谁也不相信,连特委的工作也指责,也怀疑,难怪和上级领导的关系经常搞得很紧张,似乎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正确,这种思想是十分危险的,这样做不是要把自己孤立起来?即使正确的是你,也不能让大家感觉这么多人的大脑不如你一个?这未免太说不过去了。站在谭洁的角度这样看问题并没有错,党的件一再强调群众是英雄,脱离群众就是个人英雄主义,那是不被允许的。而肖鹏不会这样看问题,他满脑子是战争,只要对战胜敌人没有利的事,就要坚决抵制,不会去管谁打谁小。谭洁觉得这种认识是政治上的幼稚,心说你也不会一直正确。就说这次建立各级抗日政府,效果明显,群众确实受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