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跟平日一样,宫门落锁前从勤政殿出来,上车回府。
上了车,他拿了奏折开始看起来。
这一封奏折是涿州知府上的,说夏天大旱,秋粮欠收,请求减免税赋。
涿州夏天确实大旱,周恒请旨派人下去调查过。他提笔在奏折上批了个“准”字,还没搁下笔,突然箭簇声起,车壁猛烈晃动。
外面侍卫队长大喊:“保护王爷。”
车厢壁是改装过的,从外面看,只看到黑漆雕花的外厢,低调而奢华,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马车,却不知内壁是用精铜所制,箭簇难以穿透。
箭头不停“噗噗噗”钉在车厢外壁上。
侍卫们已稳下阵来,开始回击,空中不停传来破空声和惨叫声。
这般互射了一阵,破空声渐渐停了下来,侍卫队长组织人追杀刺客,抢抓受伤的刺客。就在这时,借着夜色的掩护,不知从哪冒出很多黑衣人,直冲周恒的马车而来。
外面箭簇满天飞时,周恒依然坐在矮几前看奏折,并没有因为突而其来的行刺而放下手里的奏折。突然压实的车帘无风自动,一个黑衣人扑了进来。
周恒头也没抬,冷冷道:“阁下是谁?”
黑衣人手里的剑如蛇尖般向周恒刺去。
劲风扑面。周恒仰身滑开,避开这一剑,随即弹身而起,从车厢壁上抽出长剑,挡住黑衣人第二lún_gōng击。
两人在车厢里斗了起来。
这是亲王乘坐的马车,按规格比别的马车要宽大很多。可两人在里头动武,还是捉襟见肘,一时间奏折纷飞,物什掉了一地。
几招下来,黑衣人招架不住。周恒长得俊雅,身材又好,举止温文尔雅,看着就不是练家子。他们没想到他竟有一身好功夫。
这一次,失算了。
周恒步步抢攻,终于伤了黑衣人的肩头。黑衣人鲜血长流。
侍卫队长守在车外,几次扑到车帘边。被激风荡了开去,急得召人手把马车团团围住。
这个黑衣人,是如何闯过侍卫们重重卫护,闯进马车的?
侍卫队长急得不行,正要不管如何先闯进去。合力把黑衣人擒住再说,却见剑光起处,一团黑影激射而出。却是黑衣人用剑光把自己裹起来,逃出车门,吹起口哨。一时间,跟侍卫们缠斗的黑衣人杀开血路,不顾一切往外逃。
侍卫们或是追杀,或是射箭,或是断其手腿,总之或伤或死者不计其数。
黑衣人终于退尽。现场一片狼藉。侍卫队长得以抢进车中,跪下道:“属下该死,救延来迟。”
不知王爷可伤着没有?
周恒把剑挂回壁上。好在他一向小心,赴封地后,一直在车厢壁挂这么一支宝剑,用以外出时防身。这种习惯一直保持到现在,从没更改过。要不然,后果危矣。面圣,是不能带佩剑武器的,他从宫里出来。自然赤手空拳。
“起来吧。”周恒俊脸冷峻,道:“传话出去,就说本王被刺客所伤。”
侍卫队长惊道:“王爷?!”
真的伤着了?
周恒示意他找两个人进来收拾无处着脚的车内:“难道要本王亲自动手吗?”
侍卫队长惊疑不定,连滚带爬下了车。随手指了两个为自己人包扎的侍卫入内收拾,又把王爷受伤的消息传了出去。一听说王爷受伤,侍卫们或愤懑,或伤心,都对被俘的黑衣人或踢上两腿,或吐上一口唾沫。
活着的黑衣人都被卸了下巴。以防他们服毒自尽。听到好消息,一个个顿觉被俘也没什么,不过死而已,以一条贱命换周恒一条贵命,值了。他们是自小被训练成死士,本就等着某一天为完成任务去赴死,如今算是死得其所了。
崔可茵哄乐乐睡下后,在灯下看帐本。突然得报周恒路上遇袭,手一抖,帐本掉在地上。
“王爷怎么样了?”她拾起帐本,急急放好,快步出来,道:“现在在哪儿了?”
这么近一段路,怎么会遇袭?这些人真是太胆大包天,无法无天了。
周恒的马车进了府,径的滴水檐下才停。
崔可茵眼里蓄满了泪,扑了上去。
车帘掀起,毫发无损的周恒含笑站在车门口,朝她伸开双臂。
崔可茵想迈步,就是脚软得迈不动了,只噙泪看他。两人之间隔着一丈,于崔可茵来说,却是如同天堂与地狱般的可怕。
周恒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扑进自己怀里,不再装样,从车上下来,走到她面前,轻轻把她拥进怀里,在她耳边道:“吓着你了吧?”
当年崔振靖遇害,她还小,还什么都不懂,可此后发生的事太可怕,难免会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因而才会如此举止失常。
崔可茵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周恒低声哄她:“是遇到刺客,不过我没事。我把刺客打跑了。”
他是有些得意的,那个刺客剑术高明,可架不住他出人意料的也会武术,一上来就被他步步抢攻打得手忙脚乱。逃走时他踢起掉在地毯的茶盅,刺客虽然挥着剑花,茶盅却穿过层层剑花,直达黑衣人的后背,黑衣人扑倒在地,就此死去。
崔可茵只哭了一声,马上忍住,拿手背抹了泪,就在廊下,当着满院内侍宫人的面,检查起周恒来。
服侍的,都是信得过的人,这也是下车,崔可茵不设防检查的原因了。
周恒任由她的纤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崔可茵摸了半天,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