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明天动身回镖局,可师兄在四更时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不断说糊话。·首·发我一面急用冷水毛巾敷在师兄额上,一面要局车手去请郎中。一个老郎中来了,仔细问了一遍师兄的病情,仔细看了师兄的脸、眼,屈屈了师兄的腿,摸了摸师兄的后颈脖,将师兄的头转动了几下,又静心静意地给师兄号了脉,之后老郎中说风寒侵袭所致,好在身体强壮,煎三付汤药就无碍了。
果真两天三付汤药喝下去,烧全退,第二天中午就喝了碗粥。养息了两天,我们就起程回局了。二十年里,我和师兄走南闯北,偷袭,反偷袭,白天黑夜大小战几十次,遇险七八次,杀掉恶棍三十二人,救过十七个英雄,六个良家妇女,三个村庄、十一个商家人的性命。
每次争斗,我俩总是默默配合,为支援对方,从来都是不顾自己性命,师傅给我俩的八个字,我俩完全做到了。这二十年里,我俩每年回家只待二个来月,都悉心教孩子们武功。我们厌倦走镖,心念家小了。师兄四十岁那年,我俩联手杀了曾家五虎,就决心辞别安远镖局回家了。
王力胜讲讲停停,说了一个多时辰,中间喝了一次汤药,劲头似乎同往日差不多。大家都十分高兴。武秋月劝爷爷别说了,太累了,要休息。
可王力胜固执地说,他这会儿就想给大家说说。接着他郑重地要大家齐心协助甄大牛,抵抗贾府、官府,保护大甄村老百姓;说王一行自小才智过人,遇事肯动脑子。又说王不凡像他三叔,要甄大牛凡事多和他俩商量,多同大家商量,不要意气用事。
甄大牛站起身来躬着腰说,一定遵从嘱咐,凡事都和大家商量,请三舅爷爷、不凡舅舅定夺。王力胜点了点头,然后向大家说,人一生要讲一个“义”字,弃义,就是猪狗不如的小人!
最后他重复几次招呼大家,同官府斗是最凶险的事,到时候大家要设法保护好各家的后代,让后代一代代找机会接着斗,窝窝囊囊地活着太没有意思了!说到这里,王力胜有些气喘了,武秋月、王小丫都撒娇了,坚决不让他说话,大家一齐相劝,王力胜只说了句他太想念师兄后,就闭着眼再也不说话了。
人们到客厅坐着喝茶,王恩重、汪江、雷云天、关啸虎四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轻声咕噜着说,王老前辈这十来日人瘦得脱了形,晕过去多次,今日如此兴奋有力,恐怕不是好兆头。四人接着就给王一行说出了内心的焦虑。王一行愁容满面地说,他也有如此的忧虑,所以不愿劝阻,想让他多招呼几点。说后,他就疾步出去找两个哥哥商量去了。
近五六年来,王力胜经常犯头晕病,郎中看过,就是断不了根。王有义的去世,给他打击太大,过度的悲伤使他身心交瘁,头晕病加倍严重了,好几次人事不知。一个多时辰的说话后,他突然感到身体在向无底的深渊下沉,他急得大呼,可就是喊不出声来。
他额头在滋汗了,武秋月、王小丫连忙给他擦拭。当晚,武秋月、王小丫怎么也喊不醒他,人们都拥进来看他,郎中也来了,号了脉,翻了翻他的眼皮,说血归大脑,没法治了。武秋月、王小丫流泪了,这一夜任人怎么劝说,她俩都不离开王力胜床边。
快晌午了,刘步云、孙一景等都到了。大洪村的王恩远、王恩厚等也都到了。王力胜身子动了动,头偏向床外,停止呼吸了。房间里的人哭起来了,客厅里的人哭起来了,院子里的人,村上人都哭起来了。
王力胜净身后,从里到外换了一身新。入殓了,子孙们、亲友、村邻们围棺瞻仰了王力胜的遗容。灵柩前摆着香案,灵柩两旁挂着一副关啸虎写的挽联:锄强除恶轰轰烈烈称雄武林,扶弱行善公公正正享誉人寰。横批是:王老走好。白日黑夜在灵柩两边守夜的除王家儿孙外,还有刘步云等十六七位。甄大牛又是不吃不喝跪立于灵柩头边。
第四日下葬于王家老茔,王巧云、武秋月、王小丫在墓前哭晕了过去,分别被马小树、王不凡、刘登峰驮回了家。刘步云、孙一景两度折腾,憔悴不堪,在王力胜墓前洒泪后就支不住,被刘登山、奚慕尧等护送回了刘家大洼。
烧七焚灵后,甄大牛瘦走了模样,走路歪歪倒倒。午饭后,王一行打发王不凡套了辆马车硬是把他送回四合院。雷云天、王恩重、伍强等亲朋挚友亦皆陆续告别王家。
十日内,青龙二义王先后走了,很多江湖义士都感到失去了两大支柱。青龙山周围的老百姓,好多日子都跪在路边,给青龙二义王划圈烧纸。村村户户好多日子都断绝了笑声、歌声。人们无比悲痛地缅怀着一生为正义而苦苦争斗的青龙二义王。
甄大牛回到四合院,张金莲一眼看到他,心疼得不得了,眼泪夺眶而出。经过十几天精心服侍,甄大牛慢慢健壮起来,就又立即忙于购买枪支、子弹,督促全村青少年去刘家大洼苦练射击。
刘步云、孙一景从王力胜墓前回刘家大洼后,一直咳嗽、发烧,吃药后好那么几天又卧床不起。到十一月十六日晚,刘步云去世。九天后,十一月二十五日中午,比刘步云小几岁的孙一景也追随他师兄去了。在他俩生病期间,甄大牛去看望过他俩五次,王一行、王恩重等也去看望过他俩三次。
从刘步云去世到孙一景去世,王一行兄弟、王恩重兄弟、甄大牛、雷云天、马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