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不愧是一国公主,说话当真是字字珠玑,滴水不漏。只是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难道就不怕我泄露出去?”
虽是心下对闾丘月极为赞许,可表面上,南宫宸还是略带讥讽的朝闾丘月说道。
闾丘月说这番话前,确实没有事先仔细在心中盘桓清楚。可是在南宫宸的质问面前,她却并没有丝毫的后悔和惧意。
“妾身当然不怕!”
闾丘月一双澄澈的眸子,就那么定定的望着南宫宸。
“因为王爷根本不屑于对付妾身这样一个弱女子!“
南宫宸听罢,不自觉的讥笑一声。
“本王的小月亮,可不是寻常的弱女子!”
就凭闾丘月敢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一番话,她就不是什么弱女子可以比拟的。
又来了!
闾丘月听着南宫宸
“王爷,妾身觉得你真的很自私!”
没来由的,闾丘月忽然说了一句跟先前完全不搭的话语。
南宫宸眉头轻蹙。
“什么意思?”
“王爷既然背负着您母妃的性命活在这世上,为何要这么放任自己。若说以前是被逼无奈,那现在呢?您还要依旧装疯卖傻下去么?”
闾丘月不知怎的,心底忽然不平静了起来。虽然先前对南宫宸的同情和心疼依旧在,可是白日里南宫晔说的话,此时却在耳边一遍遍回放。
“照你这个样子下去,待我百年之后谁人来继承大统!”
南宫晔已然病入膏肓,无力再做任何事,为何南宫宸不趁此机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南宫宸剑眉深锁,漆黑的眸子泛着汹涌的波涛。
“你懂什么?!!!”
几乎是咆哮着,南宫宸朝闾丘月吼道:
“兄弟姐妹早早亡故,母妃在我面前自刎。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这副残缺的具体才苟延残喘在这世上?!!!”
“我是在抗争,我想问问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开眼,让我生在这丑恶血腥的帝王之家?!!!”
南宫宸歇斯底里的说完一番话,整个人忽然瘫软在一旁的藤榻之上。刚刚还漆黑翻涌的眸子,霎时间,一片灰暗。
任凭闾丘月如何猜想琢磨,也断然不会料到南宫宸会在自己面前显露出如此一面。
她眼中的南宫宸,隐忍,坚毅。却不想他内心深处竟然如此厌恶,甚至是鄙夷他自己。
闾丘月先前想好的满腹话语,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
她,是不是太过自负?
望着像被掏空灵魂一般的南宫宸,闾丘月蓦地就生出一种冲动。
此刻的闾丘月,好想上前一把抱住南宫宸。踌躇再三,终是没有走上前那一步。
许多年后,闾丘月回想这一幕,若是自己当初肯迈出步子,是不是她和南宫宸之间,就会少了那么多后悔?
月上枝头,屋内烛火微微晃动。橙黄的光芒在屋子内若隐若现。
南宫宸和闾丘月静默无言,似乎两个人都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累了,先回去睡了,你这里床榻太硬,睡的不舒服!”
半晌过后,南宫宸才收起了刚才那副样子,懒懒散散的开口说道。
闾丘月没有答话,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南宫宸起身,离开。
这一夜,想必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
南宫宸疾步从闾丘月的房内出来,便径直的离开碧落阁朝书房走去。
月黑风高,王府内的下人都已经安睡,这一路上,没有人注意到南宫宸虚浮的脚步和剧烈颤抖的身体。
“王爷!”
南宫宸还未走到,一直候在书房门口的段飞便发现了南宫宸的异样。一个箭步走到南宫宸身边。
“王爷,您怎么样了?是毒又发作了吗?”
南宫宸没有回答,轻薄的嘴唇上已经被咬出了重重的齿痕,齿痕上透出的鲜红印记,清楚的告诉了段飞,他此刻正承受着蚀心彻骨的疼痛。
段飞紧张的看着南宫宸,从来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也毫无保留的显现出一丝担心。
“没事。”
南宫宸紧紧的握着双拳,泛白的指节青筋迸现。强忍着启唇,无力的回应了段飞两个字。
段飞知道,王爷虽然嘴上道着没事,其实已经痛入骨髓了。
“卑职扶您进去休息。”
一边说,段飞一边搀扶着南宫宸朝书房内走去。
南宫宸被段飞扶到离门口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去,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的向下流淌,不多时,南宫宸的衣衫已经被汗水打湿。
段飞焦急的站在一旁,看着南宫宸承受着蚀骨钻心的疼痛,却无计可施。
南宫宸中的,是天下至毒。无药可解,无人可医。
刚跟着南宫宸那几年,他曾目睹过多次南宫宸毒发时的情景,只是每一次南宫宸都隐忍着默不作声,除了那不断颤抖的无法抑制的身体,和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段飞实在看不出南宫宸所中之毒究竟有多厉害。
直到他机缘巧合,得知了此毒的名字。
蚀心。
中此毒者,犹如被万虫啃噬心脏,一点一点,直至血肉被啃噬殆尽。
奈何他遍寻了大江南北,寻访了四国名医,却找不到解毒之法。
而南宫宸,却承受着此毒,数十年。
虽然为了抵抗剧毒,南宫宸私下里习武多年。可是武功只能延缓毒发的时间,除此之外,别无他用。
段飞一直默不作声的看着南宫宸。直到他剧烈抖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