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着冰凉的匕首刺进母妃的胸膛,鲜红的血顺着匕首迸出来,散落在她的衣裙之上。”
南宫宸说到此处忽然平静了下来。似乎刚刚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的事。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温热的血液,它们就像一片片花瓣,在母后身上氤氲开来,盛开的那般妖冶。而南宫晔……
他就那么冷冷的站在母妃面前,亲眼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直到母妃身体里最后一滴鲜血流尽,他才想起来站在一旁年仅八岁的我。”
帝王之位,从古至今向来是由鲜血和人名堆积而成。闾丘月可以理解南宫晔为了那所谓的皇权,所采取的残忍的手段和冷酷的态度。可是她却不能不为年仅八岁就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南宫宸心疼。
那一刻,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只是一个亲眼目睹母亲惨死在身边,被迫接受这一切的一个孩子。
闾丘月很想告诉南宫宸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可不知怎的,一句“不要再说了!”如刺梗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南宫宸似是没有察觉到闾丘月的神情,继续幽幽淡淡的开口。
“南宫晔就那么死死的盯着我,虽然我只有八岁,可是我依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眼里的杀气。你能想象到我当时的恐惧么?我以为我会和母妃一样,被匕首刺穿身体。可是没有!
就在我望着南宫晔眼神的时候,不知是否是母妃和其他兄弟姐妹的庇佑,我居然开始傻笑起来。
不知是我掩藏的好,还是他良心发现,就在他试探了几次之后,先皇十七皇子痴傻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乌国。”
说到这里,闾丘月心中所有的疑问都已经解开了。可不知为什么,那种想象中的喜悦却全然没有,取而代之的,竟是心中说不出也梳不开的憋闷。
那种感觉,就放佛有千斤重的石头压在胸口一般。
微蹙起眉头,闾丘月看向南宫宸。
“当时我看着母妃不再温暖的身体,想起她闭上眼前最后一刻望着我的眼神。心中忽的就涌现出那样的一个声音我要活下去。
母妃用自己生命换来的,我的这条命,我要将它好好的维持下去。”
南宫宸说完,缓缓的站起身走到窗边。一双漆黑的眸子,望向寂静的夜空之中。
“南宫晔,还是顾念你母妃和兄弟亲情的。”
虽然闾丘月心里是这么想,可却不知怎么的,一句话却鬼使神差的说出了口。这种时候,着实不是说这话最好的契机。
闾丘月小心翼翼的盯着南宫宸的背影,生怕自己惹恼了他。现在的南宫宸,就像一只受伤了的猛虎,虽然表面看似平静,事实上却是危险不已。
“顾念!呵!”
南宫宸冷笑了一声。
“他不过是无法面对母妃的临终恳求。我当时也和你一样,觉得他是因为我们之间尚存一丝血缘亲情才肯饶我性命。否则,以他的睿智,怎会看不出一个八岁孩童稚嫩的手段。”
原来他都知晓。
闾丘月心里默默吁出了一口气。
“可是这些年来,他在我王府不断的安插细作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不断的在我的饮食中下毒。得知了这些,你还要说他有所顾念么?”
南宫宸一面说着,一面回转过身,朝闾丘月一步一步的逼近,直至走到闾丘月面前。
“我的好王妃!”
监视!下毒!
闾丘月本已得些许平静的心,猛地又被一股巨浪所淹没。
南宫宸被下毒?
有些不可思议的,闾丘月看向近在咫尺的南宫宸。
“不相信么?我这幅看似无恙的身子,早已是破败不堪了。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留不下一个子嗣!”
闾丘月不再做声,她不知该再说些什么。安慰?南宫宸不会需要别人的同情抚慰。开解?此刻,任何言语在南宫宸所承受的一切面前,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不过,他也遭到报应了。费心筹谋了这么多年得到的皇位,却无人继承。他总算也尝到了一丝惩罚。”
南宫宸唇角微微扬起,似是在说一个笑话。
闾丘月想起今日在乌国皇宫之内,南宫晔曾说过的话。
不知是不是天理循环。已为帝王的南宫晔,也无任何子嗣。
莫不是……
思及此,闾丘月看向南宫宸,想要从他的眼神中找寻出一丝答案。
会意到了闾丘月的意思,南宫宸却不以为意的讥讽道:
“王妃不必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本王可没有动任何手脚。因为我根本不屑于这么做!”
是啊,南宫宸亲眼目睹、亲身经历了南宫晔所做的一切,又怎么会屑于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
闾丘月沉默不语,南宫宸也不再做声,两个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共处,气氛,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闾丘月和南宫宸总是会蓦然地就陷入这种相对沉默的氛围。这种氛围,让闾丘月总有种几欲窒息的感觉。
闾丘月想要说些什么,打开两人之间的沉默,奈何这种情况下,她却无法先说出口。
“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南宫宸的话语,适时的遂了闾丘月的心意。
“王爷!”闾丘月定了定神,放佛是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请恕妾身斗胆。王爷这些年想必一直在韬光养晦,隐忍待发。南宫晔久病缠身,病入膏肓已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王爷为何不趁此机会,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