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多时,竹舍的门从里面打开,药仙提着箱子走了出来,凤连城戴着面纱跟在后面,正皱着眉头抬手去碰脸上搽了药有些麻痛的伤口。
宫千竹连忙拉住他,“别碰,刚搽了药,会疼是正常的。”
“味道好重。”他皱着眉抱怨,对气味刺激的草木药石仍旧抱着很大的怀疑。
药仙不理他,径自朝墨子离微微行了一礼,提着药箱携青衣童子扬长而去。
凤连城在石桌旁坐下,正拿着镜子看面纱下的伤口,对面的墨子离手持一枚棋子,漫不经心地开了口,“凤连城重回蓬莱。”
“什么?”他愣了愣,视线从镜子上移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蓬莱在仙界传出消息,前任岛主凤连城重归蓬莱。”墨子离淡淡地说,并没抬眸也知道他的身子僵了僵。如此,也不难解释那舞未央要他的脸做什么了。
原本压在茶杯下的信笺出现在凤连城面前,他不打开也知道,里面是蓬莱发放给各大仙门的告帖。看着信封上凤涅阳的亲笔落款,藏在宽大红袖下的手指紧紧握起。
宫千竹听到这个消息也愣了愣,见他看着信笺迟迟不动,自作主张地倾身上前去将其拿过来拆开看,不由得微微皱了眉头,“舞未央借凤连城之名重归蓬莱,莫不是有什么企图?”
“还能有什么企图,她想接近凤涅阳除掉他,然后借我之名登上岛主之位。”凤连城忽然冷笑着开口,将镜子放在石桌上,“只可惜她打错了算盘,依我和凤涅阳水火不容的性子,她回去也不过是自投罗网,只怕死得比我还快。”
因为法力尽失,他猜到凤涅阳会趁此机会逼他下位,更有甚者性命不保,连他自己都不敢回去,只能栖身洛阳,那蠢丫头竟然自己找上门来取他的脸,只怕一回去便被凤涅阳绞杀。
他正在心里冷冷嘲笑着舞未央的愚痴,宫千竹却是沉默了下,“凤涅阳没有杀她。”
“……”
她将展开的信件推到他面前,“他打算待凤连城,也就是你伤好痊愈之后,兄弟二人共掌蓬莱,从此万世太平。”
凤连城看着她手指的那几列,面纱下红艳的薄唇有些微微颤抖,半晌后移开目光,冷冷地道:“不过是花言巧语,蛊惑世人,为谋逆篡位夺个好名声罢了,你还真信了他不成。”
“我信,只要他说我就信。”宫千竹收回那张薄薄的信纸折好,放回信封里放在石桌上,“更何况舞未央现在以你之名留在蓬莱,凤涅阳没有防备,或许会有危险。”
凤连城长袖下的指甲嵌入掌心,淡漠薄情地转过头去,“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者说那家伙虽说奸诈又讨嫌,道行却是高深,对付一个舞未央还不是绰绰有余。”
一直在下棋的墨子离听到这里,淡淡插了一句,“还有一个消息,蓬莱首席长老清虞前日遇害。”
“死得好。”他想也不想地落井下石,话出过后才反应过来,清虞修为不在凤涅阳之下,那舞未央能杀了清虞,自然也有手段杀了凤涅阳。
只是那清虞算是凤涅阳的半个师父,舞未央杀了他,凤涅阳竟没有半点怪罪吗?
墨子离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又补充了一句,“听说是浮沉门主偷袭所为,现已被关押等候查处。”
“这不可能。”凤连城终于明了,浮沉门一向安分,门主更是明哲保身,不可能因为岛主之位被凤涅阳窃取而出手杀害清虞,只会是舞未央栽赃嫁祸,因为蓬莱十二门中唯有浮沉门不问世事最难掌控,所以先下手为强。
只是,如果连浮沉门主都被她嫁祸,连清虞都被她杀害,那丫头现在,怕是本事不小。
……
夜深人静,满天繁星。
宫千竹正坐在竹舍外面的台阶上看星星,身后青竹帘清脆作响,纤长手指轻轻点着下唇,似是在出神想着什么。
听到竹叶被踩踏的细碎声响,她看着躲在竹林中踌躇不前的那人,微微笑了笑,“天色已晚,有什么话不说,我可要回去睡了。”
竹林里安静了一会,才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漫天星光挥洒在艳丽红衣上,露在面纱外的眼直直地盯着她,眉间一点殷红的凤凰花印,说不出的极艳绝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