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看上那个小贱人哪一点?”在前往停车区的路上,手挽着男人的脖子,宁妩蛮疑惑,“我就是这一点想不通,特别不服气。”
周锦炎回答,“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你们没有可比性——安娜是真正适合做妻子的女人,跟你不一样。”
宁妩小声嚷,“我难道就像做妾的命吗!我也可以结婚的!我随时都可以做妻子!”
模样简直贱。
“你心眼太小,半点没有容人之量,要是生在古代后宫,充其量也就一宠妃,活不长。”周锦炎嘴上调侃,低头看她一眼,微皱着眉又像是不悦,“还有,你能不能别像个泼妇一样死作,好好讲话行不行,贱人贱人地挂在嘴边,像什么话?安娜是你妹妹。”
“她不是,她姓林,我跟姓林的都没有关系。”
“还要凶是不是?”他吼她,作势要将她丢下地。
“不说了我不说了!”宁妩连忙告饶,揪紧了他的肩膀,不耐烦地咕哝,“就她说不得,你宝贝她得很!她才是宠妃!我就是个奴婢,你就当我是个奴婢——”
“对,你就是个奴婢,老子现在就在给个奴婢做牛做马……”
抱着她,男人大步朝着停车区走去。
……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没话找话了。
“锦炎,你这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被你骗。”
“你别嘴硬扯谎了,这肯定不是你的真心话。”她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语气特别软,“我曾经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年轻气盛的时候,为了短暂的痛快,害很多人痛苦——但我现在不因此后悔了,我觉得,人各有命,如果横竖都是要下地狱的,那我宁愿活得刺激点。”
“又在胡言乱语什么。”男人不悦地小吼了她一声,肩膀上的湿热,令他感觉得到她似乎在哭,语气不由得就放软了,“……你这么讨厌安娜,是不是因为她小时候比你优秀,比你受父母疼爱?可林叔叔毕竟是她的亲爸爸,你妈妈嫁了人自然要顾及林家的面子——”
宁妩打断他的话,“我不想提这些事,他们已经死了,那是报应,我不想提!”
这是六年来她第一次主动谈及父母的死,却用了“报应”两个字,周锦炎陡然心一沉,感觉有些异样,抱着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一时无声。
他一直都知道的。
认识宁妩这个人的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虚荣,偏激,小气别扭,嫉妒心还特别强,见不得别人半点比她好,更忍不了别人有半点对她不好……跟安娜简直是两个极端。周锦炎曾经想,假设给她们姐妹俩一人一个洋娃娃,安娜不小心弄坏了她的那一个,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弄坏妹妹那个,哪怕妹妹哭着将自己的赔给她都不行。
简直小家子气到极点。
周锦炎很久之前问过宁妩,为什么要这么蛮横不讲理,她觉得自己蛮还委屈,就说她难受,她原话是这样的:别人如果给了我一刀,不管他是有意无意的,我就会好疼好疼,就算是伤口结疤了忘记当时疼痛的感觉了,我也会觉得好难受好难受,我不接受道歉,不接受没有诚意的口头道歉,因为如果凶手真的有诚意,那他就该自捅一刀……
她那时候说得条条是道的,还特别特别委屈受气的样子,抱着他的腰整个人窝在他怀里,像只没有依靠的小动物,模样又凶又乖怜,令他明明不赞同,却不忍心说出半句指责的话来。
宁妩性格中的每一项,都是周锦炎择偶标准中的减分项,可是自从两人在一起之后,慢慢的啊,他却发现自己的底线因为她一撤再撤,就连他曾经最烦她的别扭劲儿,最后也变成了可爱软萌甜。他曾经对她溺爱到了骨子里,做过太多荒谬不理智的事,就连她嫌弃继父偏心妹妹,在他面前哭着说要让继父受到教训,他竟然也愣头青一样哄着她,为了哄她开心,暗中使劲儿将林氏建材折腾到几近破产……
周锦炎常常想,当年,林父之所以迅速破产,之所以避债逃亡,又之所以车祸丧命,他要承担最主要的责任——决定跟林安娜结婚,大概也是出于心底那丁点没办法开口的歉疚吧。
是他太鬼迷心窍,也许宁妩当时只不过是习惯性的一句气话,而他却当了真,果然最后事发,她被吓坏了,之后多少年不见踪影。
……
“你到底为什么对安娜那么差?”从久远的思绪中回神,周锦炎问宁妩,“你不小了,不能老跟个孩子一样,蛮不讲理的。”
“她不好,安娜不好,她也不会对你好的。”她乖乖趴在他的肩头,一点也没有之前的作劲儿,声音好小好委屈,“她从小都欺负我,骂我是野种,抢我仅有的小玩具,然后当着我的面狠狠扯烂,她用那些很难听的言辞形容我,我忍无可忍,我想打死她的,我真的想打死她的,这种贱人怎么不去死!”
她又激动了。
不知怎么的,每一次她说话,哪怕再难听,他都不忍心太狠苛责她。
停车区到了,周锦炎放下宁妩。
她的眼睛干干的,瞳孔纯净,找不到半丝哭过的痕迹。
现在停车区基本没有人,大概像她这样提前离场的的确是少数,宁妩靠在车子上,“谢谢你了,你进去吧,我给经纪人打电话,他马上就会出来。”
“回去记得给脚擦药。”周锦炎嘱咐了一句,临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半转过了身,试探道,“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