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左相庶女颜素苑,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封为安逸公主,择日与邻邦七皇子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
一宣读完圣旨,太监纷纷随从们将二十多箱的嫁妆抬进来,硬是推脱着事务繁忙,不敢多作停留,心想太后这段时日可是不待见左相呢。
虽是不愿久留,脸上也不忘含着笑,朝左相简单道贺:“左相,恭喜您!您真是好福气,女儿们全都是贵不可言。”
早前,左相便收到颜汐柠传出的消息。对于这道赐婚圣旨,他也并不吃惊。
“全是托帝君、太后的福气,公公既然身上还有要事,老夫也就不多挽留。不过这些心意烦请公公手下。”
公公的心思,左相岂不明白,从怀中拿出准备好的几张银票。
打赏完宣旨的太监,左相一改笑脸,转身肃然交代家中夫人小妾们,“素苑的事,你们多费些心思。这次赐婚可是我们颜家立功的好机会,倘若出了什么岔子,本相拿你们试问!”
“是!”众位女眷齐声回应。
一见颜素苑竟然得到圣旨赐婚,她们又得了左相的吩咐,颜家几位从不登门的姨娘们,全都一股脑涌进颜素苑那间住了差不多十五年无人问津的小院子。
“素苑,这次可是帝君亲自赐婚,光是嫁妆便是二十多箱。二姨娘我可听说邻邦七皇子是个英俊不凡的美男子。你嫁过去,肯定是少不了好日子。”
“素苑,三姨娘没什么送给你的,这翡翠镯子你若是不嫌弃,也就收了吧!”
“对了,素苑,四姨娘这枝赤金朱钗,你也拿着!”
“……”
任凭她们说得多动听感人,颜素苑始终淡淡地瞧着这群人,眼底浮起一抹嘲讽。
赐婚之前,这群人对自己还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今日却一道上赶着巴结自己。想来真是一场可悲的闹剧,自己得此殊荣待遇,是不是还应该感谢颜汐柠这位好姐姐?
太监带来的这一道圣旨,让左相等人大为欢喜,却让颜素苑的心一下子凉透了,宛如跌倒千年寒冰的幽深谷底。
颜汐柠这一招太狠了!一道圣旨,便狠狠将她远嫁异乡。
直到入了夜,颜家的女人们各自从嫁妆中拿到自己满意的东西,才肯纷纷散去。
屋子里没有点灯,光线很是昏暗,火盆里烧出噼噼啪啪的炸裂声音,跳动的火苗直直窜动人的心。
颜素苑蜷缩着身子,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苦涩的自嘲一笑,十几年来,自己活得还真是可悲。
到底还是远不如颜汐柠,哪怕她进了宫,寥寥一句话就轻易决定自己的婚姻。太可笑了!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是庶出,就该活活被颜汐柠压迫一辈子?
夜晚秋风乍起,窗外树影婆娑,显得静谧的院子里更添寂寞。
“怎么不点灯?”
听出是沫寒的声音,颜素苑依旧没有动,却莫名觉得心安。
“唰”地一下,整个屋子明亮起来,倏尔的光亮迫使颜素苑用绢帕蒙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才渐渐适应,依旧垂下眸子,不去看沫寒。
自顾自坐在桌边,喝完茶,纤细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拂过桌边摆放的凤凰霞帔,手指掠过之时带起一阵叮铃悦耳的声响。
“啧啧……颜汐柠对你倒也舍得,世间少有的凤凰霞帔都给你做嫁妆,这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连我这个外人看了,心里呀都免不了艳羡。”话是如此,只是沫寒语气中藏不住的轻慢和不屑。
有人说心机深沉的女人,谈笑风生着残酷的现实,有种残忍的魅力。这话倘若用在北宫沫寒身上,贴切极了。
往日颜素苑有多钦佩北宫沫寒身上那股残忍的魅力,现在就有多讨厌。
这边沫寒话音刚落,颜素苑冲过来,胡乱将桌上的凤凰霞帔扔在地上,对视着她的眸子,毫不客气地回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如果看够了,那就不送了!”
她似乎又被自己惹怒了。不由地,沫寒竟然轻笑起来,那笑意中荡漾着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颜家俩姐妹都是急性子。颜素苑看似娇弱可怜,心里那份倔强何尝输过颜汐柠?
“你想毁了,索性毁得干脆些!”
沫寒这话,颜素苑先是一番诧异,而后明白过来,下意识想要阻止。却见整个凤凰霞帔落在火盆里,瞬间烧了起来。只得眼睁睁望着它烧得干干净净。
凤凰霞帔烧了!她居然放任沫寒烧了帝后御赐的凤凰霞帔!毁了御赐之物,她肯定是死罪难逃!颜素苑无力地瘫坐冰凉的青釉瓷砖地面上,双眸满满都是绝望神色。
那一瞬间,凤凰霞帔被毁,颜素苑所有的举动全都落入沫寒眼中。经过这几年的培训,本以为颜素苑会有长进,没想到她骨子里还是畏惧颜汐柠。
也许,是时候给颜素苑下一剂猛药!
蹲在她身边,沫寒慢慢地勾起唇,声音宛如魔音般,一字不落传入她耳中:“你知道为什么颜汐柠总是胜你一筹?你远不及她心狠。”
此言一出,颜素苑的眸子动了动。
的确,颜汐柠可以随心所欲把自己的命等同草芥般玩弄,试问自己又如何做得到?不,我命由我不由她,她欲灭我我灭她。
打蛇打七寸。论及揣摩人的心思,沫寒算是个中高手。很快,注意到颜素苑眸色重新恢复明亮的光彩,甚至远胜从前。
在那双温柔瞳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