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帐暖度春宵。
这是墨小白进入沙公房间后所见到的场景。
四面墙壁上挂着用金银丝线刺绣而成的帐幔,帐上的图栩栩如生,活色生香地刺激着室内所有人的yù_wàng。
卧室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鎏金雕花木床,足够五六个成年人人平躺在上面,床头镶嵌着精雕细琢的镶玉象牙,四围挂着浅紫色短幔,暗影轻浮。
床前雕着镂花的象牙脚凳早已支离破碎,碎裂的脚凳旁,色彩斑斓的瓷质香炉里,袅袅香烟升起,烟雾裹卷着纱帘,香气四溢。
纱幔低垂,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在一颗颗红烛的映照下,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朦朦胧胧的暧昧,夹杂着森森的诡异。
墨小白向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见房内并无任何机关巧簧,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奢华的中央大床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
墨小白凝神,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珠,看向围着纱幔的中央大床。
朦胧的纱幔轻轻浮动,伴随着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修长如玉的手指仿若无力般,轻扶在遮挡住视线的纱幔上。
指节白皙到近乎透明,透明得甚至会令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纱幔中的人已经病入膏肓,冷风一吹,这如玉般透明的指节就会立即被折断。
“安,你说,这次是让他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来呢?”
华丽的声线再次响起,诡异而戏谑的声调降低了整个房间的温度,空气变得凝重起来,森冷而诡异的气息弥漫在四周,令人窒息。
良久,无人应答。
如玉般的手指缓缓收回,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幔,一身暗紫色长衫的男子微微俯身,蜻蜓点水般轻吻着身下的人,透着说不出的温柔。
墨小白蹙眉,床上……已经有人了?
他扭头数了数身前一排赤~裸着的少年,一二三四,加上自己正好五个,一个都不少。
今晚的餐品已经全部都在这里了,那么,床上的人是谁?上次用过的餐品?因为可口,所以一直用到了现在?
他基本上已经弄清楚了,那个暗紫色长衫,手指透明如玉的人就是传说中的沙公,是他今天要杀的人。
可是,那个传说中的大变态,竟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床上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他最爱的男宠?
墨小白眸光微凛,锐利的眼神审视着纱幔里的动静。
隐隐透出几分空洞的叹息,身着暗紫色长衫的沙公扯下四周的短幔,轻柔地盖在犹如死尸般躺在床上的人身上,把他紧紧地包裹起来,动作细腻得近乎小心翼翼,仿若对待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可自始至终,床上的人一声未吱,一言未发,若不是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微弱地飘进墨小白的耳朵里,他还真以为这个变态的沙公在床上养了个死尸。
“安,你乖乖躺好,我每天都要你学,你就学一次给我看,好不好?”
魅惑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孩童般的乞求,听起来单纯无害,像是一个渴求糖果的孩子,单纯无辜地向床上的人索求甜美的蜜糖。
良久,静寂无声。
床上的人仿佛一只断了线的木偶,被抽走了灵魂,被撤走了发声工具,只剩下麻木的躯壳,任他摆弄。
沙公轻柔地抚了抚他乌黑的发丝,又俯下身,轻轻一吻,随后直直地坐起身来,轻撩开纱幔,脸上的情愫尽褪,精明冷锐的眸光一一审视着立于门口的五个少年。
妖艳的脸上荡漾着魅惑的浅笑,瑰丽妖冶,宛如嗜血的曼珠沙华,令人胆战心惊。
一袭暗紫色长衫凌乱地敞开着,衣襟上绣着精致的流云卷,层层叠叠,张扬着逼人的贵气。
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英勇献身的少年,一个个哆哆嗦嗦地低下了头,颤颤巍巍地捏紧手心,空气里处处透着高度的紧张。
墨小白见状,也跟随着前方少年的动作,一同低下了头颅,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沙公的动静。
“还是一个一个来吧”
又是一声空洞的叹息之后,沙公抬手,轻轻一挥,示意站在最前面的少年过去。
少年抬了抬脚,踩着零碎的步伐,双腿颤抖着,缓慢地往大床的方向移了几步。
长衫主人又躺下,侧着身子,以手枕头,贴近身旁之人的耳根,嗓音低沉黯哑,透着一股柔和的味道:“安,你看,他们在害怕呢!”
声音变得很轻,似是叹息:“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自愿的,可每个人都会害怕,除了你。”
白皙透明的手指轻抚着身旁的脸颊,温热的吐息盘桓在他冰冷的眼睑。
“安,只有你,从小到大,你什么都不怕。除了那一次,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害怕的时候。甚至是和我的那一夜,你也连一丝丝畏惧都没有。”
“十年前,你曾问过我,为什么喜欢你,为什么那个人会是你?”
“若是你好好想想,就会明白,这样的你,怎能让我不喜欢?”
声音里的一丝愉悦转瞬即逝,转而,便是毫无缘由的彷徨与恐惧,仿佛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语气哀戚无助,透着浓浓的悲伤。
“可是,安,你为什么不怕呢?”
“是不是因为你根本就不在乎?”
空洞的声音轻得不能再轻,几不可闻,宛如压抑在嗓眼里的低声轻喃。
“因为你从不在乎,所以,也从来都不会害怕。是吗?”
“……”
一如既往,无人应答。
可这次,沙公却不打算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