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已经离开,我看着那扇半遮半掩的门想着董鄂氏痛苦坚忍的模样,没来由得心虚:“我是不是很坏?与她一比我简直就是恶毒的陪衬。”
嫣然和水灵默契得当作没听到,嫣然唤了秦羽替我处理伤口,毕竟这方面秦羽是专业的,嫣然则是半桶水。
秦羽许是心态变了,浑身的高冷虽然还未进化成暖男,不过那种机械死板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伤口太深了,这几日不能碰水,饮食上清淡为主。”他的声音也有了温度,处理完伤口后,他例行为我把脉,他的神色颇为凝重得说道:“淑仪,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此番气血两亏…”我打断了秦羽的话,他接下去无非就是什么寒气入体,好生调养之类的话。
“行了,有你、嫣然、王太医为我调理,若还是这幅模样就是命了。”我说着话锋一转对他叮嘱道:“陆情这几日还是没有消息,你帮我给他传句话,多注意那些看上去理所应当的,越容易被忽略的,越是暗藏玄机。”
“淑仪,”秦羽看向我,想要说什么,被嫣然一个眼神逼退了,他只是开口道:“我为你准备调理身体的汤药。”
“这样下去,我都成药桶子了。”我说着不禁惆怅,手掌隐隐作痛,用身体的代价做的戏,自己竟又亲手毁了,我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不作死不会死,我平素里做好事也不见得得到善报,这一做坏事天理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你们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董鄂容玥真是个好人,你们说她会不会冲破重重阻碍,与皇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们说我这样将她拖下水,又想过河拆桥,又拿来伤害她的,是不是很恶劣?”
我觉得自己成了一坛苦水,倒也倒不光,仿佛将心中的阴暗说出来就会光明一些。
嫣然打了个哈气,对着水灵说道:“膳食准备好了,水灵我们下去吧,听多了自怨自艾,怕是会心理不健康。”
额…我的心中如秋风扫落叶的悲凉…
身形消失之际,嫣然回过身对我说道:“既然做了就别多想,爱情本就是自私的,自私点卑鄙点又何妨?”
我心中感慨,草草用了膳,许是吹了风身体一冷,头疼得不行,脑袋昏昏沉沉的又回屋躺着了。
躺了一会儿,嫣然进来了,眼皮子太沉,我懒得睁开,任由她给我喂了药,嘴巴有些苦涩,迷迷糊糊得塞进了一颗糖,很清润。
嫣然坐在了我的身边,她温热的手轻抚在我的脑袋上,让我心安了不少,重重得坠入了黑暗。
夜里我隐约记得又折腾了几回,好像水灵、秦羽都来了,我一会儿如坠入冰窖,一会儿如葬身火海,却始终没有力气睁开眼。睡得越久越感觉到力气一丝一毫的流失,浑身瘫软,彻底被黑暗吞噬。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水灵正用汗巾擦拭着我的脖颈,见我醒了,她顿了顿道:“可是我吵醒你了?”
见到他们三人六个黑眼圈,我有些不忍说道:“没有,肚子饿了。”
外面的天亮得刺眼,我挡了挡眼睛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是未时了,皇上一直守着,刚刚才去前厅休息。”水灵说着,在我的背后垫了靠垫,让我躺得舒服些。
我心中一动,撇开平素里他的宠爱,前日我如此大闹一场,藐视皇帝威严不说,蛮横、骄纵,这不是他最厌恶的性子吗?可是他仍是记挂我,甚至对于董鄂容玥他并不想纳为妃,或许,或许他是爱我的,只爱我的?
我心中的蜜糖慢慢发酵,越滚越大,幸福得让我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
“姑姑,不会是发烧烧坏脑子了吧?秦侍卫你赶紧给姑姑把把脉啊。”水灵急得看相了秦羽。
在门口,我看到了福临的一角衣袂,他的身形是焦急的,眼神是担忧心疼的,在看到我的那一刹,他眼中的情绪平复了。
还未等他们三人请安,福临已经开口了:“你们出去。”
水灵等人身形一滞,不明就里,可是皇帝如此说了谁敢不乖乖照办?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我的心跳几乎让我窒息。
“你不怪我?”我握住了福临的手,主动迈出了第一步。
“是我失言在先,不过这里是皇宫,你得晓得规矩,不是什么话都能乱说,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乱跑的,选秀结束后,我寻个麽麽教你规矩。”福临的声音温柔中透着威严。
应该这么发展吗?不是应该深情相拥互诉衷肠,痴心绝对的吗?
我隐隐有些不安,有什么变了,不由得松开了手,有些尴尬得开口道:“失言?我听不懂?”
“朕会纳董鄂容玥为妃,朕心悦她,曾经对你的许诺,朕依然记得,谁料到世事无常,有些人容不得朕抗拒。”福临的眼眸是挣扎的,就如同他说的,曾经他抗拒过,可是最后拗不过自己的心。
这情节跑偏儿了吧,不应该这么发展啊?我一下子觉得心脏抽了抽,他不是在开玩笑吗?
怪只怪,原本想的太美好,怪只怪我在不该勇敢的时候勇敢得迈出了第一步。今日以前我都是想着最坏的结局,所以无论局面多么难堪,我都承受了,可是今日我以为…心中营造的幸福一块一块崩塌,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我很懦弱很可耻得红了眼眶,再怎么努力忍住,也逃不过汹涌澎湃的难过和失落。
我懂了,他挣扎过,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