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们虽然心存疑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答卷收上来后,他们还是被要求立刻离开了贡院。
刘诚此刻脸上想强装镇定都有些困难,一想到这事若是被爆出去,那父亲和他都完了,余光瞄到一旁雕像似的张子恒,刘诚紧了紧垂在身旁的左手。
礼部尚书很快就来了,与之一起的还有秦御史,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本来皇上就很重视每次的会试,最是痛恨舞弊之人,眼下进了考场竟还有人顶风作案,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顾焱虽和秦严一样都是一品大员,但秦严在四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官居一品,而他已经快五十岁了,所以对于秦严,顾焱总是有种莫名的看不爽。
他是在贡院门口遇到秦严的,虽然很不爽他此刻也出现在这里,但知道秦严也是皇帝钦点的负责监察会试的官员,顾焱只是脸色黑了点,并没有说什么。
顾焱和秦严的到来,让原先就紧张僵持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紧张了,尤其是在看到秦严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众人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秦严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知道,在场的除了张子恒和秦瑾,所有人都有些担心,尤其是那位帮刘诚换牌子的官员。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差点就要抖成筛糠了。秦瑾并未因为来的人是他父亲就有什么异样的表现,而是和其他人一样下跪行礼。
顾焱来之前并不太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在秦瑾条理清晰面色平静地将自己发现的事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顾焱时,顾焱脸色一下子就黑得更厉害了。
虽然这次监考官多半是从翰林院那边调的人,但主要负责组织这次会试的,还是他们礼部,除了监考官,这里安排的人手,几乎全部是礼部派来的。
按照秦瑾的说法,这考生的名牌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又隐秘地被换掉,肯定是考场里的官员私下里帮的忙。
这人可能是翰林院的,也有可能是礼部的,顾焱想到这人可能是出自礼部就心里冒火。
他是礼部尚书,若是礼部真的出了这样的人,那他肯定也要担个用人不当监管不利的罪责。
明年就是官员三年一次的考核了,此刻他身旁站着的就是御史头头秦严,若是真的被他揪到了小辫子,他肯定会不管不顾地参一本的。
顾焱一想到这里老脸抽了抽,神色狠厉地瞪着刘诚和张子恒,恨不得将两人全都扔到大理寺去,把两人折磨地半死。
“刘诚,张子恒,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顾焱声音恨恨地问道。
张子恒一直低着头,面对顾焱的问话,他始终保持沉默,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刘诚脸色涨得通红,先前有多自得,现在就有多恐惧和羞愧。
贡院外面,刘府派来的下人一直等在大门外,见考生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贡院的大门又要关上时,他就有些着急了。
少爷和张子恒怎么都没出来呢?来的下人是刘侍郎身边的侍从,对于张子恒的事他心里也都一清二楚,毕竟当时就是他一手办的。
眼见着所有人都出来了,而刘诚和张子恒都没有出来,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计划有变?
他又等了会,见紧闭的大门里并没有任何人出来,他心里一沉,知道是出事了。顾不得多想,他赶忙驾着马车赶回刘府报信。
刘侍郎刚吩咐完刘夫人准备好饭菜和热水等着儿子回来,就看到他派出去的侍从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老爷,不……不好了,少爷和张子恒好像出事了。”侍从喘着气道。
刘侍郎心一紧,面色焦急地问:“出什么事了,他们人呢?”
“小人在贡院外面等到大门都关了,也没见少爷和张子恒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刘侍郎刷地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人没出来?两人同时被扣在里面,难道是?
刘侍郎惊慌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明明都安排好了,怎么到最后一天就出了问题呢?刘侍郎满心的绝望和疑惑。
不过他没失神太久,就有官差来刘府,请他去贡院协助办案。刘侍郎原先还有一丝的侥幸,现在只有心慌和满心的算计。
“刘全,你快速去郊外的庄子,将张子恒的娘转移走。”刘侍郎沉着脸吩咐完后就随前来带人的官差走了。
刘夫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看丈夫被官差带走,本该考完回来的儿子此刻也不见踪影,刘全还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她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刻跪在地上的刘诚思绪混乱,想找个借口给自己辩解,但一向只读圣贤书的他并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景,他一心期盼着父亲赶紧来,这样他也不至于这般的无措。
张子恒在秦瑾将他们扣下来时就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现在只担心不知身在何处的母亲。
若是刘侍郎因着这事恼羞成怒迁怒于他,将母亲害了该如何是好,他知道会试舞弊在本朝是多么严重的事。
不管是不是自愿的,都罪不可恕。况且他只是一介平民,到时候他们是相信同朝为官的刘侍郎还是相信自己,还没个定数。
也罢,至少这辈子也全心全意地参加过会试了,虽然出了这些的情况,答卷上写的还是别人的名字,但也不枉他费心答题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