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婉晴重新回到迎曦院,就这么穿着秋红的衣裳,钻进被窝里歇息。
她这屋子是个套间,外间由乳娘和秋红轮流值夜。
屋里的蜡烛任由它燃着,宝婉晴定定地看着那那跳动的火苗,毫无睡意。
“听说你得了麻风病。喂,你有没有本事帮自己治好呀?不然可就是守着茅坑睡觉---离屎(死)不远了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宝婉晴吓了一跳,随即坐了起来,撩开帐子注视着眼前这个白衣翩然的身影。
居然是穆临风!
也不晓得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钻进来的?
“你才得了麻风病呢!你才离屎不远了呢!”宝婉晴没好气地答道。
穆临风幸灾乐祸的语气,让她觉得:这家伙怕是专门来看看自己惨状的吧?
“呵呵,让你失望了。本姑娘不过是皮肤过敏而已!用不了三两天,很快就可以痊愈!”宝婉晴抱着胳膊,一脸讥讽地说。
“说来听听,你怎么好端湍就皮肤过敏了呢?外头可是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宝府宝永安的侄女,染上了麻风病,好不吓人!”穆临风似笑非笑地问。
“遭人陷害而已。”宝婉晴也说不清为什么,居然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就把丫环小艾怎么使阴招,害她皮肤过敏的事告诉了一遍。
穆临风背着双手,竟然难得地笑了一笑:“这么隐蔽的法子,都被你瞎猫碰上死耗子地查了出来?说明傻人还是有傻福的!”
“喂,谁瞎了?姑娘我眼睛亮着呢……”宝婉晴忽然反应过来,里屋她和一个男人一递一声地说着话,外间睡着的乳娘不可能一点声音都听不见,却为何半分动静都没有?
“你你你,你把我乳娘怎么样了?”宝婉晴的焦急之情,毫不掩饰。
“也就是撒了点药粉,让她睡得更香罢了。”穆临风浑若无事地说。
“喂,你这家伙不经人许可,私入民宅,该当何罪?”宝婉晴拧紧眉头,瞪圆了眼睛,对着穆临风怒目而视。
“有本事来捉我啊!要不,大喊大叫,引来外人也行!我很怕的!”穆临风故意说反话。
宝婉晴扑哧一笑:“说吧,你来做什么?”
“我没见过麻风病是什么样的,所以来开开眼界。”穆临风平平淡淡地回答。
“我还以为你,或是你什么朋友亲戚,得了疑难杂症呢!”宝婉晴的语气也不善。
穆临风微微一笑:“抱歉,让你失望了。”
”那你还不走?“宝婉晴心道:还想留下来过夜不成?
”对了,你不是自称宝永安的女儿吗?怎么这会子又变成了侄女呢?我在想,你说的话,哪句才是真的呢?“穆临风一只手捏着自己的下巴颌,一边审视着宝婉晴。
”其实,我也是被逼无奈,才由亲女儿,变成侄女的。“宝婉晴郁闷地说。
”让我猜猜看,必是宝永安不想把前情往事翻腾出来;而宝夫人也不甘成为继室,才耍的花招吧?“穆临风一针见血地指出。
宝婉晴嗯了一声:”你不笨嘛!“
”你以为只有你长了脑子,别人都长的豆腐渣?“穆临风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只是,你不象个任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的软柿子啊!“
他沉吟一会儿,自顾自地点头:”是了,你肯定也在打着什么小算盘吧?“
宝婉晴懒得同他说,放下帐子,躺下,扯过被子蒙上头:”我要睡觉了。“
穆临风也不再开腔,飘然而出。
第二天的宝府,象开了锅的热粥似的,到处都在议论小艾谋害晴娘子事件。
做为事件的中心人物,小艾自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宝夫人声色俱厉,马上找了人牙子来,严令将小艾发卖到穷山恶水之地,让她一辈子也别想有出头之日!
于是,小艾哭哭啼啼,满脸晦气地被带走了。
至于宝婉晴,宝夫人先是拉着宝婉晴的手好言抚慰,自我检讨了一番,无非是她没有关心照顾好宝婉晴,她愧对宝婉晴;然后又表态:以后她要待宝婉晴象自己的亲闺女一般,不,比亲闺女还要好一百倍!
因为她认定,宝婉晴从小到大,一定吃了不少苦。她要弥补宝婉晴。
宝婉晴笑嘻嘻地道:”乳娘一直说我长得福相,可见她的话不错。有这么好的婶婶,我才真是有福啦!“
好听话谁不会说啊?说两句又少了一根汗毛。
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妨碍该干啥就干啥!宝婉晴看得很明白。
然后宝夫人坐上马车出门,去了张阁老府。
一个是为了联络感情,还一个自然是为了告诉张府的人:所谓的麻风病,根本没那回事。
通过张府人的嘴,再把这话传出去,比宝夫人自个到处去宣扬,可有用得多啦!
当然,宝夫人还有一件要紧事情必须做,这件事,她自是不会告诉宝婉晴和其他人的。
宝婉晴脸上身上的红斑还没有全部消褪,却还是戴上幂蓠帷帽,去寻了大春。
等她回来,乳娘把声音压得低低地说:“晴娘子,你不会真的被夫人那番话,迷住了心窍吧?依我看呐,小艾做下的这事,少不了宝夫人在后头指使。”
秋红也插进来说:“没错,若是小艾起心陷害,她到底还是个丫环,能捞着什么好处了?没人支使,傻子才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所以,咱们要小心啊!夫人指不定啥时候又放个阴招出来对付你!”乳娘担忧地看着宝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