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受惊过度,又许是时辰太晚上了岁数熬不住了,宴席再开始,上首处便没了陆太后的身影。
元显帝和裴皇后并肩而坐,下首处,睿敏长公主从未有过的安静,脸上虽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可那笑意未达眼底。
似乎选择性的失忆了,元显帝和赴宴众人都一幅言笑盈盈的模样,便连那些女眷和小姐们,也都表现的无懈可击,仿佛方才凶险的那一幕是陆樱臆想出来的。
感叹面前就是一场奥斯卡表演会场,陆樱摸了摸鼻子:演技不佳,她还是继续发呆好了。
轻叹了口气,陆樱下意识的抬头一瞥,正瞧见平王收回审度的目光,端起了面前的酒杯。
被陆樱看了个正着,平王怔了一下。
而就那短暂的一瞬,陆樱已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继而迅速低下了头。
白狮逃脱出铁笼子跃入殿内袭击元显帝的事,本以为自己的小动作无人会察觉到,不料,薛氏和平王竟都注意到了。
薛氏是意料之中的,毕竟,陆澄和陆樱都在她身边,他们二人的那番悄悄话,以及之后目不转睛盯着被抬出仪安殿的铁笼子的小动作,都瞒不过薛氏。
可平王,若不是一直盯着陆樱抑或是陆澄,他又怎么能发现异常?
而他自己也是承认了的,否则凉亭偶遇怎么会有那么一问。
偷窥狂!
心里低声咒着,陆樱不解气的又抬头瞪了平王一眼,这一回,倒是没对上他的目光。
丝竹声渐起,一群身姿婀娜的舞娘身如拂柳的翩跹而来,裙裾飞扬,暗香浮动。
不自禁的就沉醉其中,一曲结束,陆樱仍旧有些没回过神来。
接下来,便到了除夕夜宴每年都有的戏码了,各州各县献上自己的一点儿心意,也算是给元显帝的年礼。
奇珍异宝捧上来又端下去,陆樱看的眼都直了:这么多好东西,要是在21世纪,那得拍出什么样的天价来啊?
要是自己的就好了,哪怕脱不了手,收在小库房里每天看看也好啊。
追随着那些珍宝的目光中满是眷恋和不舍,陆樱只觉得侧前方有一道目光格外灼热。
还有完没完啊?
陆樱狠狠的瞪了回去。
李君钲洋溢着灿烂笑容的笑脸被吓的僵住了,好一会儿,见陆樱赔笑的点头哈腰就差摇尾巴了,李君钲没好气的别过了头。
陆樱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直至宴席尾声,李君钲都再没看陆樱一眼,陆樱满眼满脸的不好意思,也就无法传递过去。
一来二去,倒是被薛氏给注意到了。
见薛氏在对面的几个人身上转了一圈,转过头看自己时目光中隐有告诫,陆樱再不敢有小动作,低垂着头做鹌鹑状。
可老实了没一会儿,就听见殿内顿时安静下来,上首处,元显帝扬声说道:“辞旧迎新,旧的一年即将过去,希望来年大隆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噌的一下,陆樱竖起了耳朵抬起了头,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元显帝,等着他的下文。
重点总是在后头,所以,元显帝先是追忆了一番过去一年发生的大小事宜,对有功的臣子进行了口头和物质上的表扬,有过的也督促亡羊补牢将功补过,对未来寄予了无限美好的希望。
“方才一事,让众卿受惊了,睿敏长公主也是好意,所以,朕替她给大家赔不是了。”
众人连道“不敢”,元显帝继续说道:“危急时刻,陵山候挺身而出,救驾有功,陵山候听赏……”
陆澄起身走到殿中跪下,薛氏和陆樱也跟着跪在了条桌后。
元显帝却忽然停顿了一下,开起了玩笑,“陵山候,你已是太子太保,三公之一,你说,朕该怎么赏你?”
“微臣不敢……”
陆澄磕着头道:“微臣所做之事都是分内之事,不敢求赏。”
元显帝正了脸色,“陵山候救驾有功,加封一等候,世袭罔替。赏黄金三千两,皇田两千亩。”
“臣谢主隆恩。”
陆澄再度磕头,方起身退回原位。
殿内已一片哗然:世袭罔替的爵位,上京城里,现如今可没几家了。这陵山候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一时间,众人看向陆澄的目光都格外炽热。
元显帝扭头看向平王,“平王听封。”
“皇长子君烨,性情敦厚,孝心可嘉,封号平,享亲王礼,赐皇家别苑一座,赏黄金五千两,皇田三千亩。”
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跪在面前只看得到头顶的平王,元显帝心中突然有些不一样的滋味:这些年,自己对他的关心少的可怜,他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再一想到平王妃半个月前去了,如今他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元显帝觉得心里似是扎进了一根刺。
“儿臣谢恩,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王谢完恩站起了身,元显帝扭头看着裴皇后道:“平王妃早逝,如今他身边也没有妥帖的人,你也替他留意着些,若是有品性纯厚的女子,记得提醒朕一声。”
只说提醒,却没让她定下来,看来方才那舍身一挡,平王在陛下心里的地位已今非昔比了。
哪怕心里再厌恶平王,经历了这么多年,也足够裴皇后面上表现的云淡风轻了,她温和的笑道:“臣妾记住了。”
话音刚落,便见平王又撩起袍子跪了下去,“父皇,儿臣有话回禀。”
“你说。”
若是从前,元显帝怕是要不耐烦了,可现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