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包括宇文初在内,也没想到小皇帝居然会这样说。
唯有宇文光身边的总管蒋又圆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是早就料到小皇帝会这样做的,小皇帝不止一次两次和他抱怨,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要禅让,谁愿意来做这个操心的破皇帝就只管来做。之前小皇帝还多有顾虑,现在被这样一逼,肯定是受不住了,只能不管不顾地嚷嚷出来。
誓言是什么啊?当它是回事它就是回事,不当它是事,它就不是事。什么算是为陛下尽忠呢?陛下死了就不用为陛下尽忠了呗。只是一个誓言就能拦得住摄政王的脚步吗?真是天真!
彭亮激动地大喊起来:“陛下,您不能犯糊涂啊!”他疯狂地使劲往地上磕头,一会儿工夫,就血流满面,糊得他娘都不认识他了。
宇文初轻笑了一声:“陛下请收回成命吧,臣不敢当,也当不起。”
宇文光急了:“六皇叔,您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没本事,根本管不下来,说是让您摄政吧,这么多人还怀疑您,给您添乱陷害您,与其让匈奴狗和中山逆贼杀进京来毁了祖宗基业,大家都活不成,不如让您来做这个皇帝,好歹还能保得住宇文氏的江山。”
宇文初收了笑容,神色严肃地给宇文光行了大礼:“不,陛下,当此情形下,臣若是接受了您的好意,这个胁迫幼主的谋逆罪名是永远都洗不掉了。臣不想背负千古骂名,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群正统派忍不住暗自大骂,装什么装啊?古往今来,但凡道貌岸然,要谋逆上位的人总是要来上这么几回的。实际上狼子野心谁不知道呢?不过他们知道,不代表天下人知道啊,这事儿只要传出去,天下人都得赞宇文初一句了不起,人心所向,他们忙活这么久可算是白忙活了。这什么小破皇帝啊,是得多倒霉才摊着这么个不负责任的主儿?
宇文初这派的人则乐开了怀,这就叫天时地利人和都齐了!栽赃陷害又怎样?摄政王连皇帝都不肯做,还稀罕弄死那几个人吗?禅让这事儿的风头立刻就要盖过杀人风波啦!
崇政殿这边你推我让忙得不亦乐乎,长信宫里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傅明诚跪在地上,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娘娘啊,您快过去看看吧!陛下他居然要让位给摄政王啊!”
“小畜生!抬我去崇政殿!”太皇太后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那是假圣旨倒也罢了,她可以理解为宇文光是因为害怕,现在居然说出要禅让这种话来了!
简直是不能容忍!她忙活这么久,怎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不懂事的小畜生给破坏掉!让宇文初登上皇位?只要她还活着,他就别想!
宫人抬来了肩舆,傅明诚帮着把太皇太后抬上去,轻声劝道:“娘娘您是咱们的主心骨,可千万要顶住啊,不要动气,不要动气。”
太皇太后大口喘着粗气:“你放心,小畜生虽然就敢说禅让,但是那匹饿狼不敢随便答应的,非得三请四揖才会假装勉为其难地应下。这中间,我们的机会还多的是,现在要紧的是先保下彭亮。”
彭亮是她一手提拔起来的,对她真是忠诚无比,以后要用得着彭亮的地方太多了,她不能容忍宇文初轻易就把彭亮给折了。
哪知肩舆还没来得及走出长信宫门,一个小太监就飞也似地跑进来:“娘娘,彭尚书要求面见您,摄政王说,太皇太后病重,这种小事就不要拿来打扰她了。此刻彭尚书被五花大绑着下了诏狱,这会儿又带人去捉拿其他人去啦。”
傅明诚大急:“什么其他人?”
小太监瑟缩了一下:“就是,就是彭尚书的党羽咯。”
“混账!”傅明诚一巴掌搧在小太监的头上,打得小太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太皇太后愤怒地指着宫门,示意宫人快一点。
却见宇文佑带着一队御林军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把宫门团团堵住,竟然是不许太皇太后出去的意思。傅明诚大怒,厉声道:“龙麟卫何在?”
一队全副武装的龙麟卫立刻冲了出来,和宇文佑带来的人对峙起来,互不相让。傅明诚指着宇文佑道:“临安王,你要忤逆吗?”
宇文佑淡淡地给太皇太后行了一礼,说道:“儿臣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尽孝的,母后请安心养病,不要受小人挑唆。儿臣送您进去?”
太皇太后当然不肯让宇文佑进去,却是明白自己今天是没办法去到崇政殿阻止宇文初了。哪怕就是两边打起来,最后她赢了,时间也晚了。她看着宇文佑冷笑:“老九,你就这么想死吗?他许了你什么?”
宇文佑定定地看着她:“绝后之人,死或者活,又有什么区别?与其默默无名,或者遗臭万年,不如战死沙场,还能流芳千古。”
绝后之人?太皇太后突地笑了:“是他告诉你的?这你也信?”
宇文佑拒绝和她交谈,而是木着脸看向傅明诚:“傅侯爷再不出来就出不来了啊。”
傅明诚骂道:“你敢?你是想要软禁太皇太后吗?”
宇文佑冷声道:“傅侯爷不要挑拨离间,混淆视听,本王是奉了皇命不让霄小打扰太皇太后养病,是为了尽孝,怎会和软禁扯上关系呢?”
忽听有人大声道:“那是哪里走水了啊?”
众人抬头往天边看去,只见有半边天空都被火光给映红了,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宅邸失了火。
傅明诚算了算方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