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妩的情绪很快安抚了下来,陵修祁一直陪着她,周围笼罩着他的气息,莫名安心。
秦妩脑海里闪过白日里的画面,眸底有惊痛浮掠。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至少,他不能让陵修祁看出来。
陵修祁以为她的异样是担心孩子,握着她的小手,贴在肚子上,亲了亲她的发顶:“阿妩,你感觉一下,孩子在动,‘他’还好好的。”陵修祁的声音低沉而又温柔,带着缱绻的温情,一丝丝渗透到秦妩的神经里,她紧绷的身体,渐渐柔软下来。
秦妩倚着陵修祁的胸膛,房间里黑漆漆的。
她不让陵修祁点灯,她怕房间亮起来之后,她的表情会无所遁形。
她想,凤擎天怎么能是她的杀父仇人呢?
亦或者,凤擎天怎么能是陵修祁的生父?
窗棂外有月光洒落进来,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抠着陵修祁放在她手背上的手,“陵修祁。”
“嗯?”陵修祁也握住了她的手背,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温润。
“若是有一天,我做了很过分的事,你会恨我吗?”秦妩说这话的时候,身体一僵。
“嗯?”陵修祁身体一僵,呼吸急促了起来,声音犹疑不定:“阿妩,你是不是,还打算跟冷邵宸走?”
秦妩摇摇头:“不,我不会跟他走的。”
秦妩眼圈泛红,她说的是,凤擎天啊……
那么多条人命,入骨的血海深仇,她不可能不报。
可她怕,怕他有一天知道了,会恨她。
凤擎天再不对,那是他的父皇,血脉相连,陵修祁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杀了他的父皇吗?
他真的能吗?
秦妩在心里摇摇头,她知道不可能。
陵修祁松了口气,握紧了秦妩的手:“阿妩,无论你做任何事,我都不会怪你。”只要你别离开我……
陵修祁在心里加了一句,他不确定秦妩会不会答应留在他身边。
可这样肯让他陪着她,已经很好了,很好了。
秦妩闭上眼,掩藏住了眼底蚀骨的苦涩:可我怪我自己啊。
如果让他知道了,如果让他面对杀父仇人?
秦妩脑仁一抽抽的疼,她哑着声音道:“陵修祁,我困了。”
“嗯,再睡会儿,离天亮还有一段时辰。”陵修祁揽着秦妩再次躺了下来。
秦妩闭上眼,两人相对而卧,陵修祁的指腹摩挲着她的眉眼,秦妩让自己的呼吸渐渐绵长,她能感觉到陵修祁落在她眉眼上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如待珍宝。
秦妩想,她这辈子,大概不会再像爱陵修祁这般。
不顾一切,疯狂如斯。
可梦,终究有醒来的一天,她提着刀,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别怪我……陵修祁。
秦妩再醒过来时,日光洒在她的身上,很舒服,可她身上却很冷,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
陵修祁已经不在了,她望着金色的辉光出神。
锦画进来时,本来以为秦妩还在睡,她的动作放得很轻,可一转眼,对上秦妩睁开的双眸。
吓了一跳。
“夫、夫人……”锦画差点把手里的盆给翻了。
“嗯。”秦妩坐起身,脸上很冷静,冷静得锦画反而惴惴不安。
她想多昨日的事,朝前走过去,小心翼翼道:“夫人,你……还好吧?”
“我没事儿。”秦妩让锦画去拿换洗衣服过来,她沐浴之后,锦画帮她擦拭着头发,秦妩望着铜镜里的人,缓缓开口,声音淡然无波,冷静得让锦画反而觉得不对:“对付逍遥王的动作,可以停下来了。”
“诶?”锦画手一僵:“为什么啊夫人?”
“擎帝这次来,我原本以为是为了陵修祁,可现在来看,怕是为了逍遥王。他应该是知道有人在对付他,所以写了求救信给擎帝。”秦妩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一般敲在锦画的耳膜。
“可擎帝要怎么救他?”这里毕竟是天启,而不是龙翰国。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沈敬既然是凤擎天的人,那么,他那些暗处的线,大概凤擎天也早已掌握在手里。逍遥王抵不住,可擎帝却能保住他的命,他死不了,何谈复仇?更何况,”秦妩眯起眼,攥紧了手里的桃木梳,锯齿硬是被她刺入了掌心,有血渗出来,她却毫无知觉:“逍遥王是饵,凤擎天才是那真正待上钩的鱼。”
为了饵料,失去了鱼,得不偿失。
她若是再对付逍遥王下去,凤擎天只要再聪明点,就能联想的她的身上。
一旦如此,那么不仅是她,甚至连秦大人一家,都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夫人!”锦画不经意看到她掌心流出的鲜红,立刻扑过去,把她的手掌掰开,看着鲜血覆盖的掌心,眼泪掉下来,“夫人……”
“哭什么?我没事儿,这点血,还不算什么。”秦妩抹去她眼底的泪:“以后,怕是要连累你们跟着我颠沛流离了。”
锦画呼吸一紧,摇头:“夫人,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从你救了我跟锦书开始,我们的命就是你的了。”
锦画忍不住抱住了秦妩。
夫人心里的苦,她们懂,若非是因为顾念着秦大人一家,夫人的手段怕是会更加血腥更何况迅速,而不会这样图图而谋,到了如今,首先想到的,依然是保全秦大人一家。
“夫人,你说吧,要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秦妩拍了拍她的背:“你暂时什么都不用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