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7点,门铃清脆欢快地叫唤起来。睡在书房里的戴南山不满地翻了几个翻,才不情不愿地撑起来,咕哝着打开房门,"这么早,敢死队吗?"不过不用他开门,早就又是一身汗的花豹已经迅速地冲去开门了。
穿着玫红宝蓝条纹宽松连衣裙的徐琼耀眼地站在门外,轻快又不失矜持地打招呼,"早上好!我带了早餐来。"身后穿白衣白裤的服务生鱼贯而入,把端来的餐点井井有条地摆放在餐桌上,然后谦谦有礼地退出去。
戴南山一看,傻眼了:菊花卷、扬州蛋炒饭、海米冬瓜汤、鱼肉水饺、芋头粥、玉米面饼、一大壶鲜奶、果酱面包;用配成一套的天青瓷器盛好,把一张不算太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这——太丰盛了吧?妈妈。【爱去.】"
气地已经拿了碗筷直接坐下来,"正好,饿死我了!"徐琼笑眯眯地嗔怪他,"你太急了吧,他们可都没出来呢,你先动了大家就都吃剩下的了。"花豹馋涎难忍,巴巴地盯着不放,"江离离,你们快点呀,别磨蹭,我可等着吃了。"江离离在主卧室里没好气地应他,"肯定是个饿死鬼投胎的,见过饿的,也没见过这么饿的!等一等就来了。"
徐琼和蔼地看着花豹,"是阿姨设想不周到,应该另外给你备一个小份的,让你过过嘴瘾先。"花豹抓耳挠腮,"我这个人就是性子急,等吃就更急了,哎!"可是,他还是老实地坐着,一面眼巴巴地盯着,眼睛像挖土机一样贪婪,一面不住地回头看其余人出现了没有。
好不容易,何晓陌终于在主卧立面叫唤了,"好了,都妥当了。"花豹一听见,像发现猎物的鬣狗,窜到主卧里,把江离离稳稳地抱到椅子上。徐琼虽然在昨晚已经见识过了花豹的殷勤,可是还是忍不住看看旁边安然不动如山的戴南山,忍不住说:"花豹真的很勤快!"
倒了一杯鲜奶正准备享用的戴南山听了这话,耳朵像被尖草刮刺过,难受又无从下手,抬眼看看意味深长的徐琼、面无表情的江离离,自己围的丑小鸭,下意识地讨好地笑着把鲜奶送到江离离面前,"补补钙!"
江离离像看见电磁炉冒火,但不说什么,点点头,温顺地喝了下去。
早餐在花豹的酣畅拍肚子声中结束了,可是,除了花豹心无芥蒂、自然地行动着,大家都有种压抑的默然。徐琼尝试地讪笑着说:"我叫司机把车开过来吧?"江离离的脸像抹过蜜糖水风干以后一样,说话也是这种调调,"不用,谢谢,我们车子还是有的。"徐琼尴尬地耐心地解释,"我的车更大一点,坐的位置更多些。你是要在我们面前炫耀吗?"江离离逼视着她,简直是继母看灰姑娘一般。徐琼有些讷讷,"我没有这个意思——总之,你坐你的车,我们坐我们的车。"江离离不耐烦地打断她,别开了脸去,"咔哒",通话挂断。
看到徐琼一下子蔫成卖不出的南瓜花,戴南山心里暗乐,知道你女儿难搞了吧?不过,相比报刚才徐琼刺他的一箭之仇,他更加好奇这个素未谋面的岳母到底有多少惊喜,便打圆场:"我们车子——刹车片有问题了,最好还是坐妈妈的吧。"
江离离不甘心地盯了他一眼,看见他无辜地讪笑,只能默认了。
车子开过来了,白色奔驰斯宾特!戴南山心里叫好,脸上自然地微笑着,好像不懂它的价位。花豹坐在车里到处觉着新鲜,"都有电视看的?每个位置都有哇!哎!这里有冰箱呢!"江离离眼睛只盯着车窗某一点,认真地欣赏着贴膜。
车行平稳,徐琼小心翼翼地问:"去瑞士治疗,你们决定了吗?我早说过了。"江离离的语气是乌云背后的风。徐琼求救地看着戴南山,他抱歉地笑笑,伸手握住江离离有些冰凉的手,"我尊重离离的意见。"江离离扭头看他,如看黑板上竟然配对了的化学方程式。
徐琼愕然,还未表态,花豹抢在了前头,"我虽然不知道瑞士在哪,可是,徐阿姨肯定是为了你好的,去去有什么要紧?"
"我不用她来施舍怜悯!"江离离的风刮得更加紧了。
"怎么是施舍?我是你妈妈——"
"你是吗?你是吗?"闪电划破了晴空,"你凭什么说?"
"就凭我怀胎十月,苦撑了15个小时才生下你!"徐琼强忍着眼泪,声音里全是满满的压抑的颤抖。
江离离想顶回去,可是心里忽然酸酸的,喉咙像被酒塞卡紧,堵着出不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