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阵法图丢到一边,闻人岚峥抬头瞧见她居然又睡了,不由哭笑不得。“你再这么睡下去,也不怕把你自己睡傻了?”
“呸!你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吗?”兰倾旖噌的一下坐起来,怒得直拍藤椅扶手,“狗嘴吐不出象牙还是怎的?没事就知道诅咒我!”
闻人岚峥:“……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怎么变得连玩笑都开不得?”
兰倾旖咬牙切齿,阴测测道:“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说我傻说我蠢!你说我丑都行,就是不能说我傻蠢之类!你懂不懂?懂不懂!”
闻人岚峥眼角似乎抽了抽。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葩,女人不是宁可别人说蠢也不愿被人说丑的吗?怎么搁她身上就全都反过来了?
他虽然无法理解她为何会有这么别具一格的思维,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能屈能伸,拉得下颜面哄她开心。于是他很诚恳地道歉,“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犯你的忌讳,以后我一定注意,好不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刚刚把话说太重语气太冲了,当即下巴一抬,“你打算怎么补偿我?”
“你想要什么补偿?”他从善如流。
她抚着下巴,想了想,说:“给我描副肖像吧!”
亭外侍奉的婢女十分伶俐,立刻一阵风似的架了笔墨纸砚并笔洗画案回来。
闻人岚峥瞟了眼姿态闲适又不失优雅地端坐的兰倾旖,淡淡一笑。他这一笑映着身后郁郁青树,艳艳繁花,仿若三千世界齐放光彩。
兰倾旖怔了怔,热意顿时顺着耳根一路铺开。
他用墨敷色的姿态无不潇洒漂亮,她觉得自己挑心上人的眼光挺不错。
这幅图绘完时,她并未觉得用了多少时辰,见他画完,兴致勃勃地凑上前去看。
画卷很别致。说别致,倒不是因为内容。而是几乎没人采用这种笔法。画作笔法不少,但总体来讲,不过写实和虚构两种。
或许是地域环境心态国力的影响,五国画风其实很有意思。
黎国、云国子民两种兼具,各凭喜好。安国北部和卫国重写实。而安国南部和宣国重虚构。
兰倾旖笔法特别,她作画,喜欢虚实结合,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自成一派风格。
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一个和自己画风相似的,也喜欢这种常人不予采纳的虚实结合法,将两种风格融为一炉。
她想笑,心里却觉得发寒。
画即天下,虚实结合才最为完美,是否?
她定下心神,勉力保持着镇定,专心看画。
画卷上,峻丽淡雅之风迎面而来,令人眼前一亮。桃花下少女不施粉黛,素颜清丽,宛若初春绽放的第一枝早桃,清艳脱俗,脉脉如流水。
墨色渲染,密疏相对,走笔细致,繁简相映。
以兰倾旖的挑剔,也不能说出这幅画的缺点,不得不说这也是上等佳作了。
他看她神情满意,笑了笑,提笔沉吟少许,在画卷空白处写下一行小篆,标明作画时间。
兰倾旖看着奇怪,困惑地问:“你为何不署名或印章?”
“等你来添。”他的答案着实出乎她预料。
兰倾旖默了默,心想这人还真比自己高杆,她愣是猜得到开头猜不中结尾。她想了想,轻道:“既然如此,就落许朝玄的名字吧!”
他的两重身份,她喜欢许朝玄,而他们是同一个人,因此她也喜欢闻人岚峥。
他眼神微微黯然,补上“许朝玄”的落款,落的是私印。
她神情欣喜中带着满足,小心地等待墨干后卷起,打算回去自己装裱起来,也不和他废话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房吧!这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吹太久冷风不好。”
看着她被喜色浸透的眼眸,他的心情也变得像这雨后天空般清亮澄明,笑意由心生,一层层浸染过他的面容,他轻轻点头。“好!”
最近两天断断续续下了几场雨,空气中弥漫着花木草叶清冷的香气。
宁王府花园里奇花异果四季绽放,流转开一片软香。
园中木槿花树亭亭如盖,绽放流霞般的光彩,露珠雨滴点泽群芳,落在花蕊间,溶成一团一团的晶莹水滴,坠地,草叶上便抹了一层亮色。
兰倾旖从窗户间随意一瞥,便觉得花开得极好,特意挎了个篮子,跑到花园里赏花兼挑选,觉得折回去插花赏玩也是可以的。
“兰姑娘。”
没走几步,便见贴身伺候她的侍女匆匆而来,身后还跟了个诚惶诚恐的婢女,看着甚面生,应该是在前院当差的。
难得的宁静被打破,兰倾旖瞅了眼两人不安的表情,就觉得心烦意乱。她手指抚弄着花朵,淡淡问:“什么事?”
“回禀兰姑娘,欣幻郡主来访,求见殿下。”侍女立即回答,看表情有几分厌烦和无奈。
“殿下不是说过了不见外客吗?”兰倾旖语气冷淡,眼神隐隐有不满,觉得小题大做,这么点事也拿不定主意。
“可是……可是她说,是奉了淑妃娘娘的吩咐前来的。”面生婢女诚惶诚恐,眼神不安。
兰倾旖神色隐有冷意和倦意,“那就去请殿下定夺。”
“殿下正在议事,无人敢打扰。容护卫说请兰姑娘定夺。”面生婢女面露难色。
“殿下怎么吩咐,你们怎么办!”兰倾旖面无表情。
“可是淑妃娘娘……”婢女欲言又止。
兰倾旖猛的盯住她。
她目光并不冷漠,眼神也并不凌厉,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