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立刻禁声,觉得自己堕在了尘埃。
“你究竟是宁王府的婢女?还是淑妃寝宫里的宫女?”兰倾旖的语气清淡波澜不惊,笑意凉凉地问:“你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吗?你的卖身契签在哪里?”
婢女垂头,没了言语。
“带下去交给陈夫人,请她处置。”她转身回房,头也不回地吩咐。
若是在她府中,这种分不清自己主子是谁的奴婢,压根就不会留下。连最基本的“听话”都做不到,留她何用?等她阳奉阴违坏事吗?
她从婢女身旁径直走过,红衣下摆拂在她手背上,带起一丝飘渺若雾的幽香。婢女下意识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抓到,只手心里似残留淡淡余香。
穆佩蓉到底还是没能进了宁王府的大门,门房接到吩咐硬生生将她拦在门外。兰倾旖表示孺子可教。
闻人岚峥闻讯后一言不发,却让人给门房加了两个月的月钱。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看清了他的态度,从此再没人敢通融。就算是皇帝淑妃亲自莅临,他说不见客,也得挡在门外。
这件事发生得静悄悄的毫不引人注目,阖府上下却真正看清了素来温柔闲适的兰倾旖散漫外表下的严谨冷漠,再没人敢慢待她小瞧她,就连那些背后的议论声也识相地消失了。
兰倾旖不在乎他人的看法和议论,处置婢女,一来她抱了醋坛子,二来她也确实想让嚼舌根的下人闭嘴,就算不能完全根除也要让他们收敛一二。
她拎着纱囊,穿过花园里盛放的木槿花树,花瓣一路飘洒,她一路游荡流转分花拂叶而过,纷纷扬扬撒了一场香风雾雨。
她搬到了闻人岚峥的寝殿,两人最近同榻而眠,却没有越雷池半步。
眼见天色不早,她抄了个近路,直接回去了。
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兰倾旖也走累了,她将纱囊挂在檐下,等风自然阴干。吩咐侍女准备了热水毛巾干净衣服,打算清洗干净。因伤势不便,她留了一名侍女在身边伺候。
她裸足踩在雪白云毯上,残留的一瓣木槿飘落裙边,引得侍女低头瞧了瞧。
内室清池里注满了三分烫的热水,以厚实帷幕遮蔽四壁,热气源源不断地弥散开来,沾染了屏风绣榻后的花朵,环境布置得十分雅致。
兰倾旖褪下衣衫,一步步走进水中,沉身而坐,从水面露出一双乌黑的眸子,专注地瞧着池边花朵,侍女忙不迭地倒下花露,替她清洗全身,连头发也一并洗了个干净。
穿上干净寝衣,兰倾旖用干毛巾包住头发,缓缓踱出内室,打开门的瞬间她的脚步顿了顿,一刹脸色微红,脚下竟踌躇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闻人岚峥放下茶杯,从书本上方抬头瞟她一眼,眼底隐有笑意。
兰倾旖定了定神,走到他身边,“怎么了?有事?”
闻人岚峥挥手遣退侍女,瞥了眼檐下的纱囊,笑意如云彩浸染了天际。“花囊做的不错,很好看。”
终归有女子在的地方是不同的,寝殿花瓶里每日都能看见新鲜的插花,或灿烂或妍媚或雅致或素朴,每天都有新花样。
兰倾旖一笑,眼神有几分得意,也有几分满足。“那当然,不要怀疑我的眼光!”
他失笑,自行掌上灯火,淡淡道:“晚膳做了荷叶熏鸡,你应该会喜欢。”
“真的?”兰倾旖眼睛一亮,噌的一下跑到他面前,拽住了他的衣袖,期待地问:“做好了吗?什么时候可以吃?我饿了。”
“你先加两件衣服再说这个,好不好?”他无奈又好笑,拍了拍她的额头,“穿这么少,你不怕着凉吗?”
兰倾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单衣,乖乖地闭了嘴,捞起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绕到了屏风后。
他微笑看着玉质屏风上映出的纤细秀丽身影。修长纤细的颈项,微微抬起时弧度优美,双臂精致修长如玉竹,到了腰间是漩涡般的收束,杨柳般柔曼又不失韧性。再往下是倒放琵琶般动人的身形……他移开目光,看向青花瓷瓶中淡紫纯白的木槿花,忽微微笑了笑。“还没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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