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野岭的,会有狼群出没并不奇怪,这也并非我第一次面对狼群。
只是这狼嚎尚远,应该只是头狼在呼唤伙伴。这群畜生,必定是嗅到了血腥味,想来伺机觅食。狼这种畜生,生性狡猾而善群攻,哪怕是猛虎,遇着群狼时亦是要退避三舍的。
我和王翦相视一眼,谁身上的血腥味都不轻。
“母妃,是狼吗?”元曼有些惶恐的问道。这丫头喜欢看斗兽,对狼绝不陌生,她如今惊恐的表情,已然暴露了她对这种畜生的畏惧。
“嗯。”我轻轻应道,并无过多表情。这种时候,我不想再去吓她,满心只想如何脱身。
王翦只是愣住片刻,旋即起了身,扒开那死人的衣裳,惊得元曼捂住了眼。时间不多,王翦吩咐道,“夫人且带着公主走远些,这场面脏污,你们还是莫看了。”
我点点头,带着元曼走开几步,让她倚靠着大树先休息会儿。
王翦弄出的动静有些大,虽然我心里知道他做的定是血腥极之事,可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我还是转身看了一眼。
苍翠林中,但见王翦划破了那歹人好些血脉,在树林里拖动着走动。因人已死了有些时辰,血流得极为缓慢,王翦拽着那人拖出断断续续的血迹,往林子另一端走动着。
他是在扩大死人的血腥味,狼这种畜生,嗅觉极好,又是极为狡猾聪明的主儿,闻见血腥味,定然会追寻更浓郁些的去。况,这畜生又是不忌死活的,残羹冷炙它们尚能饱餐,何况这是个才死了不多久的人。既能省却一番猎杀的力气,又有嗟来之食,它们定然会选这头。
我佩服着王翦的思绪,看向林间渐渐昏暗晦涩的光影,心知再不久肯定要天黑。我们尚未找到栖身之处,今夜恐怕又要难眠。这林中少见粗壮大树,多数是直又细的乔木,亦不好栖身。
正担忧着前景,王翦已完成手中活计,扔下那尸首后,捻了些叶子搓去手中污秽,朝我与元曼走来。
“方才在过来的路上,末将看见有条极为隐蔽的山路,因时间紧迫未去细查。这山间多虫羽,只是白日里不见活动,想必入了夜就会活跃起来。山林肥沃却凶险,猎户应该是时有来狩猎的,要么就是在这山间下了不少套儿。此处幽僻,猎户若常来,山路之上定会有临时落脚处。夫人和公主若是信得过末将,便让末将带路,天黑之前,兴许我们能找个落脚点。”王翦说着,搓散手中碎叶。
元曼叹息一声,小小的人儿真有几分大人的韵味,“事到如今,元曼与母妃也只能信将军的了。”
王翦点点头,不再废话,带着我们折返了一段,果然在杂草丛生之下看见一条隐隐踩出的小路来。
只不过到底是偏僻地界,这路也太隐晦了些,若是不仔细找寻,发现有一道儿草迹稍稍矮些,当真难发现这儿有条路。看来王翦的判断是不错的,况,当年龙城庆都之行,他亦没少跟着钱桀学些在这荒野之外认路求生的法门。倒是我与精卫,仗着有人可倚仗,便毫不关心身边事,想来也是那时自己太懒惰懈怠。
半道上,王翦眼尖,果真寻见了不少套儿,其中一个更是夹了只兔子,半死不活的模样,后腿稍有些肿,应该是才被夹住不久的。
王翦去取那兔子,陡然以拇指食指发力,那兔子还来不及挣扎便咽了气,手法干净利。临了,不忘从钱袋儿里拿出些散碎银钱搁在套儿里,权当对那猎户的补偿。
瞧见这一幕,元曼颇有些欣赏的望着王翦,只低喃了一句,“母妃,他是个君子。”
无人之时,尚且能如此克己,他的确是个君子。
可对于元曼的话,我笑笑,并不好答。我的手一直是微微蜷卷的,药草汁浸没伤口时的疼痛已经不再,只是偶尔稍微抻了点儿掌心,才会有刺骨的疼。我索性便稍微攥了点儿拳,疼得再难受,如今也不敢呲牙咧嘴,只能暂时忍着,先行找到了可宿之地再说。
天黑了约莫快一刻钟,星月初上,我们才找到一处高架在几颗参天林木上的茅草房。若不是元曼眼尖,老远瞧见,指不定便要被我们遗漏了。
我手疼得厉害,上去不得,元曼顽劣常喜欢掏鸟窝,爬树的本事不比猢狲赖,三两下便上了树,王翦跟在她后头上了去。不多时,便听元曼欢喜喊道,“这里好厉害,什么都有。”
不多久,王翦便抛下一段草绳,下了树来替我系在腰间捆结实了,才上树去拉我。元曼机灵,知道我的手不能使劲儿,便滑下树来拖着我的腚帮衬着将我一点点撑着,二人共同使力,快至顶,王翦才拽着我的手腕将我拉了上去,元曼随即猴儿般摸了上来。
这树屋倒是精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木盆木桶、火折子、小榻,甚至还铺好了棉被,角落更有一处水缸,不过水缸暂时是没有水了。
王翦四下看了看,才道,“附近应该有山涧,末将去挑一桶水来,公主和夫人你们先行歇息,待末将挑了水生起火,再唤夫人和公主起来用膳。”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同我说话时,眼睛会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历经岁月的糅杂与沉淀,他学会了敛起那带着三分冒犯的莽撞眼神,余下的只是让人不忍拒绝的暖。
“将军一个人劳碌总归是不好的,不如元曼帮将军捡些柴禾罢,反正这林子里也不乏枯柴,能帮着些将军总是好的。现如今我们三人相依相靠,正好全靠将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