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了,她怎么会看见的,难道说,皇上那天在浮碧亭其实是为了私会她。王佳霜霜又羞又怒,死死盯着曼珠,恨不得在她脸上瞪出一个洞来。
这番假设却是冤枉曼珠了。
说来也巧,那日曼珠本是去北五所探望隆禧的,小家伙贪凉用多了冰,身子便有些不适,一连吃了好几日的汤药。他是宫里最小的孩子,孝庄固然对玄烨严厉,对这个小孙子却是宠爱的紧,更勿用提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了,哪个不把他祖宗伺候着。小隆禧虽说皮了些,但性子却是极好的,没有那些娇纵习性,与曼珠关系十分亲近,满口“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真真让人疼到心坎里去了。
谁知回来的路上∑≦免费看了一场好戏,这着实是曼珠意料之外的。
王佳霜霜一身湖蓝色的旗装,特意修改了腰身,显得柳腰纤纤,不盈一握,俏生生的站在那儿,若是远看倒有那么几分烈日下一捧清水的味道。可惜头上手上那明晃晃的金饰愣是将那一份清柔破坏了大半,给人一种多余累赘的感觉,也不晓得她顶着那大半斤的金子在脑袋上重是不重,脖子酸是不酸。
估摸着王佳霜霜是从哪里得了消息,在浮碧亭将玄烨堵了个正着,不过给她消息的人也没安什么好心,玄烨当时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同翰林院的范师傅一起,范大人为人谨慎守礼,见宫妃至此,便急忙告退了。
玄烨见状心中不喜。提脚就想离去,可王佳霜霜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怎会舍得轻易放手,纵然不敢开口阻拦。也有意无意挡着路口,嘴里说个没完没了。到后来玄烨着实烦了,直接令人将她赶了出去。
王佳霜霜见玄烨生气了,不敢就这么离开,虽然她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皇上,也只得老老实实的跪在亭外请罪。可怜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在骄阳底下晒了小半个时辰,汗水污了胭脂,原本精致的妆容硬是成了大花脸。玄烨出来瞧见了,冷哼了一句“哪里跑来的花蝴蝶。真当是五彩斑斓了”,王佳霜霜闻言身子一晃,直直倒向了地面,幸而她身边的两个宫女扶的及时,否则破相了也未可知。
大概是嫌她跪在这里丢人现眼,玄烨命那两个宫女将其带走,都是女孩子家,又不是干粗活的,无甚力气。不得不半扶半拖的把人弄回了长春宫。
别人只道是敬贵人在御花园中了暑气,谁又知晓内里乾坤,故此王佳霜霜虽觉得在皇上面前丢了脸,但却不担心会因此被人说闲话。谁知今儿就跳出来一个知道内情的。这番话其他人听了只会忖度其真实性,落入王佳霜霜耳里却不亚于一道惊雷。
她看见了,她看见了自己最窘迫的样子。这对好面子的王佳霜霜来说简直就等同于当面扇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岂能不恼羞成怒。
终日寻摸着看人家的热闹。活该也有被人看热闹的一天,曼珠如是想着。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
“敬贵人脸色发白,是不是不舒服?”那拉玉莲一脸关怀的望着王佳霜霜,伸手去扶,在指尖触及其手背时惊讶出声道:“连手也是凉的。”
怕引起她们的怀疑,王佳霜霜立即调整了脸上的表情,露出柔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我没事,只是今早未曾用膳,所以此时有些晕眩。”
那拉玉莲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刚刚可是吓了我一大跳,还以为敬贵人得了什么急症。”
“既然敬贵人饿了,那便开席吧!”苏日娜发了话,众人纷纷落座。
往日总盼着宫里人少些,今儿却显出人少的坏处来了,曼珠暗道,姑姑是清清静静一个人坐在上方,她和嫂子却不得不和钮钴禄景娴共坐一桌。若问后/宫内谁的杀伤力最大,莫过于当今娴妃娘娘了。
既是接风宴,便少不了酒的存在,待开了坛,席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香,颇有未饮先醉之感。
闻着鼻尖肆虐的香味,曼珠心中一凛,不对,这不是她让人准备的酒。哥哥嫂子进宫请安,断然没有喝醉了出去的道理,故而在准备宴席的时候,她特意吩咐了小厨房送两坛去年新酿的葡萄酒,既能增添气氛,又不易醉。
而现在桌上的这坛开封了的酒,酒香浓郁,一闻便知是上了年头的老酒,光是闻着都有些醉了更别说喝了。
曼珠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钮钴禄景娴,她既有动机又有偷龙转凤的能力,下意识的将目光投注到了对面。
钮钴禄景娴挑眉一笑,一脸“就是我做的,你能奈我何”的摸样,举起杯子命人倒了酒,起身面朝苏日娜道:“这第一杯酒臣妾先敬太后,祝太后福泰安康。”说完,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
席上众人见状纷纷效仿,都向苏日娜敬了酒。
苏日娜拿起面前的白瓷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了,含笑道:“你们也别光顾着哀家了,该吃吃该喝喝,哀家这里有卓娜照顾便成了。”
钮钴禄景娴坐回到位子上,端起酒杯冲其木格笑了笑,说道:“其木格夫人远道而来,这第二杯本宫就敬你了。”
其木格闻言忙起身道:“其木格不敢当,该是其木格敬娘娘才是正理。”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其木格夫人外道了,说起来咱也算是一家人,何必生分。”钮钴禄景娴眼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眼神扫过曼珠,看似飞快,却又能让人将这番动作看得分明,“夫人可能不知道,今儿这酒有个好听的名字,唤作女儿红,还藏着一段典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