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疗室里的人不少。三儿吊着脖子,坐牵引椅子上跟江斐说:“都站着干嘛?带朗琳出去玩会儿再来。”江斐摇摇头:“完了一块走。”三儿看了眼木然站着的朗琳,又说:“以前在家里吊着,小丽说我跟吊死鬼一样。”江斐笑笑,但朗琳没笑。三儿怪道:“现在还板个脸干嘛?是不是心疼亲哥哥民?”朗琳这才笑笑。三儿也笑:“这回真是亲哥哥亲妹妹了。”
“其实早就是了。”江斐把朗琳拽到身边,“在演艺中心上班的时候,没事就开车往徐庄跑,都不跟……,都不打个招呼。她可不说到徐庄去,说回家去。演艺中心工资低,带补助也就一千多块钱,涨得还慢。我就问她,拿那点钱够花吗?一天到晚开车到处窜,还老请同事吃这个喝那个的。老朗没钱,他自己工资还不够花呢,还要人补贴。朗琳说,我跟三哥要呗,想拿多少拿多少,我自觉,不拿多了。哎呀把我羡慕的。我就想着哈,我什么时候也是老陈家人就好了。那时候真的,就盼着到徐庄去,到徐庄就觉得亲,到家了一样。”
一转眼,半个月的理疗就剩最后两天了,三儿的脖子好多了,三儿松了口气。受金教授委托,方教授给三儿弄了个家用牵引椅,叫理疗科医生给三儿讲了一下注意事项。三儿把牵引椅拿回家试了一下,比原来市医院医生做的牵引套好多了。小西开玩笑说:“我哥回家还得当吊死鬼。”二婶怀疑地摇摇头:“吊三天他就不干了。”江斐接茬承诺:“妈,回家我督促他,保证一天不拉。”二婶求道:“江斐,你把我三儿照看好了。”江斐赶紧点头答应。
“哎呀我的妈,”三儿说,“你还是打我吧,这么温柔受不了哇。”
大家笑了。二婶擂了三儿一下:“跳跳死的,不打你就犯怪。”金教授哎哟一声:“是调皮。”三儿捂着头学舌道:“爸,你把我妈照看好了。”笑声暴发出来。三儿说:“酸。”
笑完后,魏刚帮江斐把牵引椅收了起来。金教授躺沙发上说:“朗琳玩好了吧?玩好了就上班去。”朗琳苦着脸求情:“爸我把三哥送走再上班行吗?保证不迟到不早退。”
“明天跟我去报到。”金教授翻眼思考着,“报到好办入职手续。”
三儿提醒道:“爸,先办入职手续吧?”金教授摇摇头:“你别管了。”
理疗结束的那天中午,三儿请方教授和附属医院的两位医生吃了饭。
晚饭后,三儿把金教授拉到房间,把江斐准备好的存折和储蓄卡递给金教授。金教授不安地问:“三儿,你这是干嘛?”三儿说:“以前家里就我一个男人,我是家主。现在我有爸了,爸就是家里的家主。都说你儿子是亿万富翁,哪有亿万富翁父亲囊中羞涩的?爸我知道你没什么钱,出国应该能带点钱回来,怕是早年就花在科研上了吧?小西以前跟我说过。这折子还是我妈原来用过的折子,我妈来的时候给我姐了。密码还跟原来一样,我妈的生辰时间,最好给改一下。折子上有五百万,怎么花都行,你自己决定,不够就跟我说。爸,真不好意思,把家里这么多人交给你了,你受累了。”金教授感动了,轻轻地点着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三儿又笑道:“下回吃银鱼,别偷偷摸摸的了,吃完了儿子我给你送来。”
“不偷偷摸摸的了,”金教授无声地笑了,特别幸福的样子,“不偷偷摸摸的了。以前那是你妈寄来的,真舍不得给别人吃。以前就没女人这么关心过我。哎呀,儿子,怎么跟你说呢?有个家,真幸福。放心儿子,这几个人我给你照看好了,我是家长哪,家长。”
“有个爸真幸福。”三儿说,“明天带我妈上街逛逛,后天就走。”
金教授不舍地说:“再玩几天。”三儿摇摇头:“回去还有事。我姐想到学校把辞职手续办了。宜城设计招标刚结束,我得去看看情况。宜城这回的投资不小,官方想一次到位,尽可能地超前,估计没有三四年做不下来,五年能卖完就不错了。另外我答应乡里了,找工大田教授给清水做规划,镇里打电话催了。下回再来吧。爸你注意身体,不舒服就休息,不舒服就治疗。你的健康就是我妈的幸福,就是全家人的幸福。”金教授诚挚地点点头。
“钱你拿回去。”金教授把存折推了过去,“我工资高哇,够用。”
三儿再把存折推了过去:“不光给你,我还想给点给我伯。我伯真老了,再不花钱就没什么时间花了。”金教授点点头。三儿又说:“我伯都计较了一辈子,其实真是大好人。我还有两个穷叔叔呢,童叔和朗叔。童叔向来清贫,一辈子守中,一辈子胆小怕事,就没放开手脚花过钱。朗叔富了几天,这么一闹,又成穷人了。这两个人还又臭又硬,我还得找机会想办法补贴他们一下。不能给钱给年轻人,他们还要往前奔,容易得来的钱会消磨他们往前奔的意志。”金教摇又点点头。三儿接着说:“爸,钱多了没用,我现在的钱就花不了。”
第二天上午,三儿跟江斐带二婶和朗琳到四s店挑了辆稍好点的大众化的车。三儿叮嘱朗琳:“小魏车本拿到之前,家里人出门,你开车。稳当点,千万别逞能。”朗琳懂事地点头答应了。三儿又说:“小魏拿车本之后,叫他找我爸要车去。”二婶白了三儿一眼。
“爸就那么好当哪?”三儿翻眼鄙视地说,“给女婿买车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