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源头是偷酒,那这酒在这起案件中,便占了主位。
这样的案子,有些牵扯不清,报的虽是盗窃,但实际上却是家族纠纷,衙门处理起来,也是颇为棘手的,因此,此类案件在天熹,都是被敷衍了事的。
关大人来这一趟也没有抱着破案的心里,纯粹是例行公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冷怀瑾看着这仗势,以及关知县脸上明显的敷衍,心中已经了然几分,思量着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帮她们三房?
肖家?却又说不通,这事发生不过半日,风声不会传得这么快。
“我们是真不知啊,求大人为我们作主啊!”冷昌达苦着一张脸,卑微的向关知县磕着响头,心里也是打起了鼓,这种小案子,居然能请动知县大人,看来,冷昌修定是受了肖家的庇护。
不过,只要他和冷昌盛死咬不知情,就算是知县大人,也不能拿他们如何啊。
“酒自然是被他们卖了!”就连冷逸琛这个十岁的孩子,似乎都察觉到了衙门对这事的敷衍,既然是偷盗,偷去的东西自然已经转手了。
那酒的滋味虽未尝过,但从地窖里那火势就能看得出来,确实是上等的烈酒,价钱自然不会差。
“爹,搜他的身,看他身上有多少银钱,我家地窖里总共有十坛子酒,每坛十斤,如今剩下二坛子,如此说来,有八坛子被卖了,按照市面上的价钱,每坛子能卖一两银子,他身上应该能搜出八两银了来……”
冷怀瑾锐利的目光在冷昌达的身上打转,脑袋里迅速找到了对策,一个普通的农村人家,是如何也存不上八两银子钱财的,若他身上真能搜出这么多银钱,又说不出来路,官府完全有理由将他抓起来。
冷昌修恍然大悟,立即上前扯上冷昌达别在腰间的银袋子,打开一看,却只有几吊零零散散的铜钱,数量并不多。
关知县自然也瞧见了这一幕,摇了摇头,索性不再说话,便看看这家人自己如何处理。
便在这时,沈氏扑了上来,伸手便要甩冷昌修耳光,却被冷怀瑾拼尽全力拦了下来。
“你个不孝子,自家的事还闹到官府去,你不嫌丢人,我这个老婆子还嫌丢人呢,别说你大哥、二哥没偷你的酒,就算拿了,自家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怎的就这般斤斤计较了?”
人没打成,沈氏的嘴却没闲着,指着冷昌修便大声骂了起来,洪亮的声音立即传到大家伙的耳中,使得一些看热闹的人听了,便以为这事是冷昌修刻意污蔑老大、老二了。
冷昌达和冷昌盛的腰杆子挺得更直了,嘴角隐隐泛起一丝得意,看三房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这事八成就这么算了。
便在大家都以为再也找不出证据之际,外头传来一阵骚动声。
‘嗒嗒’马蹄响起,将整个地面震动得摇摇欲晃,尘烟滚滚,马鸣连连,远远的,便迫使围观看热闹的人让出了一条道。
众人纷纷望去,竟是一支规模不少的队伍,马背上的男子个个身强体健,面容冷酷,衣着暗沉,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人。
领头的男子麻利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众人这才看清楚,那马车后竟用绳索绳了数名衣着狼狈的男子,跟着这个队伍一块前行,队伍的后头,有一个结实的马车,上头整齐的摆放着从冷家三房地窖里被搬出去的酒坛子。
冷怀瑾一眼便看出了那坛子上的修字,这记号可是她亲手写上去的,不会有错。
“是我们的酒!”她快速的奔了出去,震惊的看着马背上跳下来的男子,下巴一簇小小的山羊胡,正是好爷名下第一大将赵城的标记。
此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使人劳记于心,冷怀瑾对他的印象是从上一世遗传下来的,绝不会有错。
难道这事竟与好爷牵扯上关系了?
正当她震惊之际,那赵城竟隐不可见的向她点了点头,尊敬的程度,就好似在为她办事一般。
冷昌修和肖梅姑也认出了那酒坛子,两人齐齐上前,激动道:“正是我家丢的酒啊!”
关知县此时已经从太师椅上弹跳了起来,一见来人竟是赵城,额头已然渗出了细汗,急急忙忙便迎了上去:“赵爷,有何吩咐?”
赵城并不看他,而是吩咐了属下将酒坛子一个个搬了下来。
而后将那绑于马后的一众人丢进了冷家院子,冷声道:“关知县讲的是证据,而这些人自然会有你要的证据!”
说罢,如刀子般的眼神在那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遍,背手而立,不再说话。
只见那几人好似见了鬼似的,颤颤抖抖的爬了起来,指着冷昌达便高声道:“冷昌达,你害苦了我们了!”
许是平日里做了不少地下生意,没料到这一回竟惹上了大头了。
自打赵城将人押进来之后,冷昌达的身子便抖得厉害,嘴唇发白,双目瞪得滚圆,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了。
“是,就是他将酒水卖给我们的!”另一名伙计也认出了冷昌达,指着他便愤恨的叫了起来。
对于这样的指责,冷昌达却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心存的侥幸也瞬间灰飞烟灭。
而此时的冷昌盛却也明白风水轮流转的道理,马上扭转了态度,冲着三房一家猛磕了几个响头:“三弟,这事确实是我们不好,但求你念在大哥知错能改的份上,就饶了我吧,我发誓以后就给你们三房做牛做马,绝不会有怨言!”
不得不说,这些人见风使砣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