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他时,她的心里莫名的恼怒,想到在地窖里陷些丧生,竟生出委屈,待知道他身上受了伤之后,她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了,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进去,我有话同你说!”转身,也不再管那两坛子酒水了,反正冷家也没人有胆子再偷了。
赫惊鸿笑嘻嘻的一手抬起一坛子,飞快的搬进了三房的屋子里。
‘呯’的一声,屋门关上,她脸色一变,一手便揪住他的衣襟,沉声道:“你昨儿个去了哪里?为何身上会受伤?”
赫惊鸿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嘻皮笑脸,高大的身子已然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手指紧紧的扶住腰腹之间,血丝已经渗过了灰白的布料,染红了他的衣裳。
冷怀瑾吓得惊呼了一声,正要出门去找大夫,却被赫惊鸿死死的拉住了手腕:“替我上药,我受伤的事,不要让人知道!”
他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难挡,泛着倔强的坚持以及深深的请求。
冷怀瑾看着被握住的手腕,心中亦是五味陈杂,他……于她来说,是个祸害,留他在家中一日,便是给自己和家人增添了一分危险。
他是怀南王世子,二十年前的夺位失败后,其父被发配岭南,据闻,有生之年不得踏入京城,反则斩!
而她,偏偏猜出了他的身份,在他原本的计划上落下了一点污渍。
他们看上去其乐融融,但谁都知道,总归有一日,当势不两立。
到底该趁机弃他,还是帮他?
冷怀瑾慢慢的抽出手腕,敛下的双眼中闪烁着暗沉的光,接过他从袖中取出的金创药,将他扶起,躺上软椅,手指慢慢的解开他的腰带,一层一层的掀开里衣,触目惊心的伤口竟有一个巴掌那般长,明显是被利器刺伤。
看得出来,他做了简单的包扎,但未止血也是徒劳。
“很痛……”她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浑身一阵发麻,就好似那伤是刺在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的鲜血自伤口冒出,渗得她双眼发红,忍不住便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的用湿毛巾清理了周围,再将药粉倒入。
清凉的触感立渗进血肉里,很神奇,那血便止住了,只不过赫惊鸿却痛得冷汗连连,牙关紧咬,硬是没有喊出声来。
“放心,死不了!”待缓过神来,赫惊鸿才发现,眼前的小女娃一脸的苍白,眼眶微红,一扫之前的强势霸道之气,竟生出几分楚楚可怜来。
清了清因痛疼而显得沙哑的嗓音,他不自在的握了握她的手,话一说出来,他的眉心便跟着蹙了起来,这感觉就好似在向她交待他的事,其间的气氛怪异的厉害。
不知为何,耳朵竟悄悄的红了起来,别过脸,以掩饰自己这莫名其妙的窘迫。
却好在冷怀瑾压根就没注意到这妖孽的神色变化,起身,捞起他换下来的带血的衣裳,便跑到外头打水去了。
“你好生休息,我去去就来!”她自然知道他死不了,只是不明白自己为何要如此好心的救他,她完全能弃他于不顾,任他自生自灭,毕竟,他隐姓埋名的呆在冷家,是另有图谋。
没过多久,冷怀瑾已经将他的衣裳清洗干净,折返回了屋子。
也正在这时,里正和乡绅一同上门,有人来报,说是知县大人亲自带人来了。
冷怀瑾安顿好赫惊鸿,便出到院子里,与冷家的其余人一同迎接亲自到来的知县大人。
村民争相看热闹,已经将整个冷家的外围围了个水泄不通,冷昌修和肖梅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手将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冷昌达推跪在地上,面朝正屋。
“大人冤枉啊,我根本就没有偷三弟家的酒,肯定是有人污蔑我,求大人为我作主啊!”冷昌达一脸的委屈,死皮赖脸的喊屈叫冤。
他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知道凡事讲证据,即使冷昌修将知县大人请来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谁也赖他不何。
“冷昌达,在地窖里,我们一家四口,可是亲耳听到你和大哥说的那些混帐话,你还想抵赖?”冷昌修已经气得脸色发青,抡起拳头便要挥上去,却被人给拦了下来。
在这混乱的档口,冷怀瑾不禁挑眉看向那知县关大人,只见他四十开外的年纪,生得眉目慈善,举手投足间微微严肃,看起来并不亲民。
在天熹,若非重大事件,是请不出知县大人出知府衙门的,但今儿个,冷昌修却如此轻易的将关知县给请出来了……
这其中到底又牵扯了谁?
“三弟,你许是看错了吧?我今儿个一早便出门打散工了,你说我偷了你家的酒,你可有从我身上找到那酒?凡事讲证据,亲兄弟明算帐,这道理还是你教我的不是?”冷昌达果然是个能说会道的,三两句话,就将茅头一反,直指冷昌修污蔑他。
跪在一旁的冷昌盛此时也不敢再乱说话,偷酒的事,他虽然在冷家人面前承认了,但此时审问的可是知县大人,一旦弄巧成拙,可是要受那牢狱之灾的。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肖梅姑上前推了老大一把,见他愣愣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打算开口,也急了起来。
这事还是老大主动承认的,怎的眼下竟成了三房污蔑他们了?
“三弟妹,你让我说什么好啊?这事根本就是个误会,我和二弟什么也没做啊!”冷昌盛苦着脸委屈的看着三房一家,死咬牙关,据不承认之前供出的事。
这下可好,无凭无证,单凭三房一家,如何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