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亭子里有恶宫女,亭子外有赫连战的人,冷怀瑾三人已是骑虎难下,她的手指紧紧的握了起来,因为用力,使得指尖都有些泛白了。
她知道萧一就在附近,可眼下,却不是萧一该出现的时候,万一萧一落入了别人布下的圈套,那么,她带暗卫进宫的这桩事,便可视为谋逆,轻则处斩,重则诛连九族。
正这时,亭子外传来赫连战洪亮的声音:“太后,连战救驾来迟!”
此话一出,连带着太后的身子,都气得颤抖了起来,融着帘子,她怒火交加的指向外头:“好个晋王赫连战,今日你是反了不成?”
她的好孙子,这是来要她的命来了。
人家都说了是‘救驾来迟’,便意味着,这驾是救不了了,似乎是一时之间,冷怀瑾明白了过来,对方这是要一箭双雕。
一是除了冷怀瑾。二是污蔑德馨与赫惊鸿勾结,欲图谋造反,顺道再除掉一直碍着赫连城皇位的太后。
若是没有猜错的话,赫连城的人已经秘密在抓捕赫惊鸿了。
到时候,一切死无对证,再加上这几名中了巫蛊的宫女的证词,冷怀瑾与德馨便是百口莫辩了。
想必,这不仅是赫连城的意思,亦是当今圣上的意思,怀南王一直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若能借着自己儿子的手除之,倒也随了他的心愿。
亭子外头的人已经慢慢的往这边靠近,冬日的白与禁卫军手中那银晃晃的剑白,交相挥印,冷怀瑾沉沉的吸了一口气,事到今,也只能靠萧一了,她得赌一场,赌萧一能保住太后的命,若不然,满盘皆输。
手指一挥,便在那些禁卫军与宫女的双重夹击中,剑光一闪,血色再次喷涌而出,一道暗黑的人影一闪而过,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萧一似乎听了什么指示,身形未现,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闪神之际,一声洪钟般的大喝雷贯顶,所有的刀剑声都依声而停,一名身着银甲的魁梧中年男子正挥舞着那铁般的壮臂,大步而来,满面的胡络使得他原本就黝黑的面孔更显粗犷,中年男子的身后跟随着的正是冷怀瑾的舅舅肖睿……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未待她反应过来,中年男子双手抱拳单膝一跪,愧疚道:“太后娘娘受惊了,臣救驾不利!”
说罢,属下一众铁骑军已经将赫连战带领的禁卫军团团围住。
这些铁骑军正是肖睿部下的铁骑营中的强将,今儿个他也是得了急令进宫,却没想到,竟然碰到这样的事。
“大将军快快平身,哀家并无大碍,来人,请皇上!”太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眼看着身前的那些宫女已恢复常性,正瑟瑟发抖的跪在她的面前,便知道,今儿个这是险险逃过了一遭。
冷怀瑾细细打量着那为首的魁梧大将军,再瞧瞧肖睿对他的恭敬态度,便猜到这人便是那赫赫有名的边疆战神征北大将军陈卓了,于是,她隔着太后,十分知礼的冲着陈卓微微一礼。
而陈卓正在起身之际,见到面前一名女孩正冲自己行礼,心中亦猜到,这位便是被太后喜爱得不得了的刚刚封了三品县主的冷家小姐冷怀瑾了,亦是肖睿的亲侄女了。
他点了点头,算是对冷怀瑾的回礼,回头望向肖睿,似乎在赞叹他有此知书达理的侄女一般。
说话间,肖睿属下的铁骑军,已经将赫连战一行人团团围住,只待主子发令,便将人一齐绑下,除却赫连战,其余人都自知触犯了宫规,已是伏低认错了。
赫连战似乎心有不甘,却是不肯跪下,大步往前,一把便推开了人群,冲着太后大喊道:“皇祖母,连战自知今日有错在先,但连战也是为了天熹的江山,德馨郡主与怀南王世子勾结定是要夺父皇的江山啊,太后……您老可别被这两个小丫头给迷昏了头啊!”
他一向说话爽直,不懂得拐弯莫角。
这话倒也说到了太后的心窝里去,这些年来,她一直忌讳着当今圣上将怀南王发配边疆的事,十多年未曾见过自己的亲儿子,这心里头的刺早就藏了许久,今听到这样的话,脸色骤变之际,心中对当今圣上的怨念就更加的深厚了。
“混帐……”一声大喝却是迟了一步,未来得及打断赫连战那未经大脑的话,只见不远处当今圣上急步而来,外头的风将他明黄的衣袍吹得翻飞舞起,披散在皇冠下的发丝也因主人的怒气而飞舞张扬。
贼喊捉贼这样的戏码,最近倒是演了好几回。
而这一次,竟是当今圣上自导自演的好戏,太后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漠的冷笑,望向圣上的眼神也幽深得可怕。
是啊……若是陈卓晚来一步,她这条老命就没了。
而她一直不知道,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竟会狠心到拿她的命来换自己的安心。
好一个当今圣上,好一个赫权宗!
“母后,儿臣来迟了一步,让母后受惊了,这孽子口不遮拦,儿臣定不会饶庶他!”赫权宗恭敬中带着几分惶恐的嗓音,此时在太后听来,却是芒在刺。
是啊,这话说的太迟了。
“哀家无碍,让皇
无碍,让皇上担忧了!”抬手,平静的嗓音背后已经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了下来。
在这宫中呆了几十年,怎样的风雨她未曾见过,骨肉亲情,夫妻感情,姐妹友情,在这深宫里都算得上什么?
说罢,她侧头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