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梁逸,她感到这身子累极了。浑浑噩噩正欲睡去,忽然听到香儿的哭声:“大人!”
她眼前虽有点昏黑,却也看见了果然有人影在动。睁眼一看,真是阔别多日的香儿。她身后,竟是那一身青衣依然笑得暖暖的宁焕之。
见她醒来,香儿擦了擦哭得红肿的眼睛,连忙将她扶起坐好。
她不禁责怪道:“这天牢重地,你进来做什么?”说着便瞧见了香儿身上单薄的衣衫,蹙眉说:“如今这天也快凉了,这身衣服怎么够?”说着,她沉下声音对宁焕之说:“按政大人,劳烦将她带回去吧!”
香儿见她要赶自己走,大哭起来:“香儿不回去。大人对香儿有救命之恩,大人在哪里,香儿就在哪里。”她边哭,一双小手却边死死拉着苏清雨的衣袖不肯放。
苏清雨叹气道:“这哪是你待的地方呢?你快跟了宁大人出去,不要再进来!”虽香儿不是金枝玉叶,可留多一刻,只怕也会被她连累。她已经连累了觉茗,不能再多一个香儿。
可是香儿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苏清雨无法,只得看向宁焕之求救。
宁焕之却笑着摇头,说:“姑娘可别看我,我若是有法子,也不会被她缠着到京城了。”
香儿忽然抬起头,双眼红肿的模样更显得柔弱动人。她紧紧搂着苏清雨,梗咽说:“当日因为是女儿身,大人才拒绝香儿,对吗?只是,从您救起香儿的那一刻起,香儿便发誓此生定要陪伴大人。如今大人身陷天牢,香儿怎可独自走了?是死是生,香儿陪大人走下去!”
她这番斩钉截铁的话,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苏清雨心中叹了口气,她一向知道香儿性情刚烈,只是如今生死关头,她又怎可自私地把香儿拖进来呢?
见苏清雨不说话,香儿自然知道她不同意,求救似的看了看宁焕之。
宁焕之心中无奈,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朝自己求救,难道他的样子就这么好说话吗?
他想了想,便对苏清雨说:“姑娘,觉茗如今被困在天牢另一处,陵王已经在想法子救她。如今姑娘身边也没个人陪伴,不若......”
他的话没说完,却被苏清雨打断了:“香儿,你先出去一下,让我和宁大人说句话。”
“这......”香儿看着眼前二人,犹豫着。当她看到宁焕之对她使的眼色和苏清雨没有商量的脸,便只好先退下。
看着苏清雨苍白的脸色,宁焕之心痛,只是短短时日,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当日陵王从兴州把她带走时曾说过,她身中奇毒。难道这么长时间了,陵王还未找到解药吗?
苏清雨看到宁焕之担忧的眼神,知道他自是注意到自己的异常了。这男子一向心思细腻,一点点改变都无法瞒得过他。
她忍不住安慰道:“大人无需担心,我其实感觉还可以......”
话未说完,宁焕之却暴怒了:“还可以?你这样子难道能说还可以?”他的话一出,她愣住了。一直以为,这人无论何时都是笑意融融的,却从不知道他竟也是有脾气的。
宁焕之大步向前,语气中都是痛惜:“若焕之早知道今日会这样,当日无论如何,也定要跟着你与陵王上京的。”
想着当日,她轻灵秀逸,何等一个倾倒众生的清冷佳人。哪像今日,整个人苍白无力,本来就已经纤细的身子越加瘦骨嶙峋,连眼神都恍恍惚惚,似乎一合眼,便永远不会醒来。
这样的她,忍不住让人越发心疼。
看见这个儒雅亲切的男子如此反常,苏清雨心中也诧异:那病,究竟是什么病?
直觉地,她觉得宁焕之应该知道,梁逍和贺临风一直瞒着她,应该也是担心她吧?心里想问宁焕之,嘴上的话却变了:“大人,不必担忧。陵王其实一直都有替我寻药。”
她也没说大话,尽管这些天都没有再见到梁逍,可每到了时辰,总有人送来一碗黑乎乎的药和一包泛着蜜糖光泽的红杏脯来给她。那人虽然没来见她,但她知道,他和贺临风一定达成了某种协议来救她。何况,她一直有种感觉,他不会害她。
宁焕之这才恍觉自己的反常,他欲言又止,只得低头叹了口气,一拳打在旁边石壁上。
苏清雨笑了笑,说:“大人当真不必难过。明日我的案子便会提堂,是生是死,也不过就这*间了。”不知道为何,她真的看不得他这样一身暖意的男子难过。
宁焕之凝重点头:“此事,我知道。”他忽然抬起头来定睛看入她的双眸:“你可有把握?”
虽然不想他失望,可她却也说不出骗他的话,只得诚实说道:“没有。”
宁焕之却从怀中摸出一封信笺,递给她,不再说话。想来他也是怕隔墙有耳,她便只是沉默地接过展开。哪知道竟是梁逍的字,寥寥数语,不尽其详:“司马静涛。”
刑部尚书司马静涛?那本应是她在刑部的顶头上司。可见此案深得皇帝重视,不然也不需要司马静涛亲自出马了。
梁逍这样提醒,究竟是要她注意这人,还是说这人可以信任呢?她一头雾水,只得看向宁焕之。
宁焕之手中轻巧一捏,信笺全然变成了粉末。她惊愕地看着他,没想到这男子居然也是身怀绝技。他暖暖笑着,似是看出她心中疑虑,说:“司马大人乃是晋国公门生。”
原来如此。难怪梁逍这些天都不来了。既为避嫌,更因为早已成竹在胸。
只是她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