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逸也毫不在意,举杯朝她示意,说:“既如此便向姑娘谢罪了。害姑娘受牢狱之灾,本王也十分内疚。”一仰头,他便喝光了杯中的酒。
看着这朗然果断的英气男子,苏清雨倒不好再责怪他了,毕竟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时惹上了太子,他也无法改变。当下心里也释然了,一仰头,她同样饮尽了杯中酒。
看她眼波流转,梁逸知道她心中起伏翩跹,也不点破:“本王今日来,其实主要是为了提醒姑娘,你的案子明日要过堂了,应对之间万事小心。”
“多谢王爷提醒,民女会小心。”原来他是因为听到了消息,特意赶来通知自己一声,苏清雨心里不禁多了点感激。
梁逸继续说道:“这天牢上下,本王已经打点过,姑娘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狱卒去。”
她这才恍然,原来不仅有梁逍在前,在后也是有他打点过的。难怪这天牢像大街一样,谁爱来就来,连摆酒席都没有人过问。想到好笑之处,她樱唇不禁往上扬起。
梁逸惊奇地看着她,从来只见过哀求哭闹的囚犯,这样淡然镇定的人,他却还是头一回见到。明日她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况,难道这人都不会为自己担心一下吗?
看到梁逸眼中的惊讶,苏清雨淡然说道:“王爷无需再为民女担心什么。是祸躲不过,从决定女扮男装那天开始,民女就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一天始终都会来到的。”
是啊,她早就已经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天,只是她没有预料到,当中会多了个贺临风罢了。
想起那人留下的“等我”二字,她心里一阵暖。只是,不知道过了明日,自己还有没有命去等了。
“预料到了还做?你还真......”梁逸更是惊讶,明知道是死罪,却还往坑里跳,这人傻了不是?可那个字,他却说不出了。
“真傻,是不?”苏清雨了然笑笑,却满脸无所谓,“想来这一二日间,王爷已经知道了苏清雨的经历了。我早已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何妨死第二回。只是,既然老天让我活了第二次,那我也应该为百姓做点什么,不是吗?”
这样随意说着,她走到窗边,看着远方那青灰色的天际。
梁逸闻言一震,捡了命回来,做了这样一件明知会惹火烧身的事,她的原因居然是想为百姓做点什么?!这个女人究竟在想什么?为何她超出了自己从前对女人的认知和了解?
抬眼看那窈窕纤细的身影,他开始有点明白,为何连一向不问朝政的梁逍都想要她了。这样的女人,有足够倾倒众生的资本。
禁不住心中起伏,梁逸站起来,正色道:“大人。”
这一句“大人”,让苏清雨忍不住回头看向他,也让她好生诧异。
梁逸双眼坚定明朗,直视着她说:“当日明县一见,梁逸已知大人并非庸俗之流。如今更见大人不顾个人安危,为国为民做了这许多。梁逸生平从未曾对女子说过‘佩服’二字,可这次将它送给大人。大人这朋友,梁逸交定了。”他再次斟满,仰头便干了。
看着他英气明朗的五官,苏清雨心中感动到无法言语。她身陷囹圄,他人避之不及,他却主动前来提醒。他竟还称她“大人”,更自道姓名!可见,他看重的确是她的人品。如此光明磊落的真性情男子,当得起“战神”之名!
能交到这样的朋友,她何其有幸!
看向梁逸,她也斟满一杯,仰头便干了,朗朗道:“王爷美意,苏清雨却之不恭。”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梁逸:“只是,民女还依然有一事想不明白,望王爷解答。”
“哦?还有事是倾国知县没法子查出来的?”梁逸朗笑着问。
她暗自撇撇嘴,她若都能查出来,现下她又何须在这里了。看见她这个小动作,梁逸感到一丝有趣,他不知,原来这女子清明端方下,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
“不知王爷何时知道民女是女儿身的?”她明明只见过梁逸两次,为何他竟然就看出来了?难道自己的伪装技术真的这么烂?
梁逸笑得一脸都是莫测高深,他摸了摸下巴,那动作像极了梁逍平时所做的。
看了苏清雨好一会儿,他才说了一句让她喷血的话:“也难怪姑娘猜不出。只因本王也是在到宣化殿后,才从不知何时塞到本王袖中的一张纸条上得知的。”
说来惭愧,他那日明明没有发现有人靠近,却在袖中发现了那张纸条。后来见太后果然如纸条上所述,要为苏清雨和惠清赐婚,他情急之下才按照纸条上所说的做了。
见到梁逸一脸坦荡,心想他也应该没有骗自己。只是,苏清雨万万想不到,居然连梁逸也是猜的。满心惊讶间,她更是疑惑,究竟谁通知了梁逸?是太子,还是梁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