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雅芝郡主与詹麒大婚,贾琮因为是干弟弟,特跑去参加婚礼。龚三亦做主命让他背郡主上轿。贾琮心里不大愿意,念在这老头的份上还是背了。白令恩拖着病体亲自过来送亲。其实双方都是义忠亲王余部,詹家算是婆家,白家就算娘家。
白令恩叹道:“本该让她从我们家出阁,偏家里才刚办完丧事,且不大太平。这里还安全些。”
龚三亦道:“郡主喜欢这里,顺着她的心思便好。”
到了晚上,酒席散去,贾琮回到住处才刚换了衣裳,龚三亦使人来喊他过去。到了老头儿的屋子一瞧,屋里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眼睛哭得跟兔子似的,忙问何事。
龚三亦长叹一声,命人带这孩子出去,道:“这是白令恩的孙子,叫白正明。”
贾琮眨眨眼:“送来给你养么?”
龚三亦摇头道:“那个白纶,亏得郡主没跟了他!”
原来,当日白纶快马赶回香港,家中乱成一片,孤儿寡母日夜啼哭。他倒是有两下子,安顿好祖母伯娘姊妹幼弟,又张罗一大家子的丧事,井井有条。
白令恩本已伤心得险些背过气去,听说此事,心中暗自庆幸大哥那边留下了一条好苗子。乃使人喊他过来道:“家逢大难,我这老骨头已是不中用了,帮不了你多少。你也不小了,如今你们家唯有你是顶梁柱。”
白纶垂泪道:“谢谢叔祖父教诲。侄孙必好生孝顺祖母伯娘、照看弟妹。”
白令恩道点点头,道:“此仇必报!过些日子我去台湾府借董明来查。”又叮嘱他几句让他走了。
丧事尚未办完,忽有一天晚上来了个小厮,鬼头鬼脑的说有要紧事求见白令恩。白令恩命人让他进去,有人认得这小厮竟是白纶身边的。他乃求白令恩撤下左右,跪下磕头道:“小子前日让纶二爷吓着了。”
前天晚上,白纶心中烦闷,悄悄换了衣裳寻了处暗窑子逛了逛。因如今他身上背着许多孝,不敢在外头留宿,寅时不到便偷偷从暗窑子出来。主仆二人才刚拐出那巷子,暗处冒出一个黑衣蒙面大汉,手持朴刀向白纶砍过去。
白纶在马上闪身躲过第一刀,口中喊:“好汉住手!”
那刺客全然不搭理他,翻手便是第二刀。白纶低声急喊:“好汉可是楚王的人?你们找错人了!二房那边才是领兵的!”
刺客闻言一怔。白纶便知道所猜不错,忙说:“我祖父早年曾得罪许多人,我知道,我父亲、伯父皆知道。他老人家虽死得突兀,并不冤屈。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家本来想着,祖父年岁也大了,这辈子什么都经历过了,也算没来白人间一趟。偏叔祖父不肯罢休。查了许久查不出来,还去台湾府借了位极厉害的捕快来。那董捕头当时便查出了根由,知道是楚国所为。因恐怕我们家惹楚国不起,特特跟叔祖父说没查明白。谁知贾琏口没遮拦,此事从妇人口中传了出来。我们大房都说楚国惹不起,再则也没有证据,人死不能复生,劝他老人家此事作罢。奈何他半分不听!我们大房都是文人,哪有本事行刺杀之事。”
刺客眼神闪了闪,上下打量了他半日,竟当真撤身走了!
这小厮被吓得半死,早早的从马上跌了下去,就傻坐在地上不会动弹。白纶见刺客走了,松了口气,踢了小厮两脚,催着他爬起来赶回家中。
小厮想了两日,越想越觉得他主子不是东西,便趁夜来寻白令恩告密。
白令恩听罢眼睛都黑了!老头儿心知小厮所言必是真话,编他是编不出来的。无非是想着如今二房势大,想投靠过来捞些好处。只是白纶所言,虽因情势所逼、求生心切,也难保不是他心里之念。乃灰了心,许久才摆摆手,命那小厮再不许告诉旁人。小厮忙说:“奴才懂!”他遂给了小厮五两银子打发他出去。后头那些日子皆扮作什么都不知道,等大房的丧事办完,使亲卫暗暗将这个小厮杀了。
没多久便是郡主大婚。白令恩思忖再三,将家中一个幼孙带了来,托付给龚三亦。
贾琮皱眉道:“既是知道楚王会找他们家麻烦,何不小心防备?”
龚三亦叹道:“且不论楚国如何,那个白纶的心思不正总是真的,只怕野心也不小。白令恩这是以防万一。”
贾琮想了会子,道:“要不然这样吧。这孩子就放在蛮部,给郡主养。”
龚三亦一愣:“不妥。郡主才多大岁数?”
贾琮道:“又没让她亲自教养!他年纪还小,就在蛮部找个姓詹的人家养着,只说是郡主的义弟,帮郡主养的,算是郡主还白家养育之恩。不然,若是您老来养,您有那个心力么?这么小的娃娃可不好教。”
龚三亦听着也有道理,次日去与白令恩商议,他也应了。此子遂留在蛮部,龚三亦选了户人家教养着。贾琮松了口气。白家本是让自家祸害的。若是龚三亦养了他们家的孩子,一旦有了感情,日后肯定很乱。
眨眼又是过年,各处看着皆太平。京中有飞鸽传书过来,戴权去了一趟荣国府。只是不曾见贾政,乃是与贾环说话的。太皇太后与燕王已商议好了,许小圣人略卖两个爵位换银钱,做宫中日常供给。
戴权道:“那一僧和尚回京后并未向太皇太后提起此事。后不知从何处听说了,忙使了个和尚进宫,劝太皇太后不可妄为,又问这主意是谁的。杂家遂说是杂家的主意。”
贾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