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琮领着蓝翔紫光当着贾政的面浇了贾雨村一脑袋黄白之物,还喊“妖怪”。贾政又急又气,连喊:“反了反了!”又命“还不拿下!”
外头立时进来四五个小子,刚要往上涌,幺儿两步挺到前头,左右一瞧并没有称手的家伙,顺势抄起一把椅子,“呼啦”一声横着甩了出去。那椅子本是黄花梨的,平日打扫时挪动都须费些力气,他竟抡起来砸人!吓得那帮小子四散逃窜。
幺儿便往贾琮身前一立,贾琮趁势缩到他后头,指着贾雨村只管喊妖怪。
贾政此时气的眼都红紫了,也不暇问幺儿是谁,指着他喝令:“快将这个作死的奴才捆了!”
偏幺儿方才那一手太强,一时竟没人敢上。贾政气的自己亲上来抡起巴掌要打幺儿,幺儿一闪身躲了过去。贾琮就跟着幺儿的后背跑。
贾政喝骂:“你竟敢躲开!眼里还有没有主子!快来人立时拖出去打死!”
贾琮在后头喊:“幺儿哥哥才不是奴才!你椅子上坐的那个才是妖怪!”
贾政见小子们怕幺儿,又喝:“将琮儿拿下!”
幺儿摆开一个架势立在贾琮前头,因看着像是练家子,愈发没人敢上了。蓝翔紫光这会子也都护卫在贾琮身后,捏着拳头浑身都是战意。幺儿冷冷的说:“我是贵府大老爷请来保护三爷的,我领着的便是保镖的银米、只护着三爷一人。旁的我管不着。谁敢动三爷一根寒毛,须得从我贾幺儿尸体上踩过去。”
只听外头一声喝彩“好孩子!”贾赦领着七八个人蹭蹭蹭走了进来。
贾琮“嗖”的一声跑得比兔子还快,抱住贾赦的大腿就哭:“爹!妖怪!有妖怪!”
一瞧这架势跟打群架似的,詹光也立时溜到贾政身后去了,比贾琮方才慢不了多少。
幺儿见后台来了,便放松下来,大大方方走到贾赦身边靠后半个身位立着;蓝翔紫光也忙溜到这头来,虽然他们个子都挺矮,也昂首挺胸立在后头壮势——蓝翔还偷偷数了数,嗯,咱们这边的人足足多出了三个,还是算了对方的妖怪和不算自己这边的三爷。
贾政这会子脸皮已紫了,颤声指着贾赦:“你知道你的好儿子刚才干了什么?”
贾琮因为太矮,没有气场,急的抓贾赦的裤子:“那个人是妖怪!爹!抱我起来!”
贾赦果然弯腰抱他起来,看他哭的满脸都是泪痕,可怜见的,忙取帕子替他拭了拭,口里还骂:“臭小子,你又淘气什么呢。”
贾政冷笑道:“淘气?这是淘气么?你自己看看——”乃一指贾雨村,“何等有辱斯文!这般逆子你留他何用!还不快些打死!”
贾琮几乎是闻声而搂紧了贾赦的脖项,贾赦断喝一声:“谁敢!”
“你!”贾政指着他气的浑身发抖。
贾赦这会子才注意到贾雨村。他从前也是见过贾雨村的,那日此人周身的书卷气,又会奉承,兼生得剑眉星眼、直鼻权腮,还是很顺眼的。如今他仍是一身文生打扮,满头满身都是秽物,坐在椅子上瑟瑟发抖,何其滑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下头有机灵的小子赶忙上前提醒贾政:“老爷,先请这位大爷去清洗会子、换件衣裳可好?”
贾政“哎呀”一声:“我都气糊涂了!”忙命人请贾雨村到后头去更衣沐浴。
贾琮急了:“我都告诉你了!他是妖怪、妖怪!”
贾政哪里肯搭理他?再三致歉,让人小心服侍。
贾雨村这会子又臭又冷,规矩礼仪也顾不得了,急急跟了人去清理不提。
贾琮见贾政不理他,忙搂紧了贾赦:“爹!那个人真的是妖怪,我亲眼看见的,他是一条大黑狗!”
贾赦皱眉道:“这话可不能乱说的,怎么旁人没见呢?”
贾琮干脆去蹭他的脖子撒娇:“真的真的,我看的真真切切!只一眨眼功夫,就变成好大的一条黑狗,长得跟黑子好像,立在椅子上头。”
贾政喝到:“胡言乱语!”
贾赦瞧着横竖马桶也倒了、儿子也抱在手里了,就说:“老二你也别急,琮儿素来聪明,这般总有个缘故。想来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这屋里臭气熏天的,到前头去说吧。”
贾政气急:“这里是书房!”臭气熏天还不是你儿子干的!
贾赦看他不顺眼大约有整整一辈子的时间,从不曾像今儿这般看他出丑,心里别提多痛快了,哪里还管的了贾琮干了什么?心里想着,不论这小子是为了什么,就冲他往老二书房浇了这桶东西,回去都得赏他!
贾政还待发火,却见贾赦率先抱着儿子出去了!他带来的那些人也一个个齐齐整整的跟了出去,自己手下竟没人敢拦,又羞又怒,又没法子,只得跟了出去,回头吩咐一声“请老太太来”。走了两步,又回头吩咐“快些将书房清理干净!”
两大伙人跟干仗似的前后进了体仁沐德院,脸对脸分了两溜儿:贾赦与贾政坐着,贾琮坐在他老子怀里,手下人分立两边助威,只差没有擂鼓鸣金。
贾赦强忍着笑摸了摸贾琮的小脑袋:“怎么回事?从头说清楚。”
贾琮撅嘴道:“爹,我饿了!要吃核桃糕,还要吃茶。”
蓝翔忍不住把脸绕到紫光身后偷笑,幺儿并贾赦带来的几个小子也低头暗笑。贾政气的说不出话来。
贾赦吩咐:“拿点心来。”又低头道,“不许挑嘴,拿来什么吃什么。”
贾琮委屈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