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贾琮掐着点儿溜去他老子屋里预备蹭饭,外头的小厮笑道:“三爷来了,老爷并二爷正与外头来的一个掌柜算账呢。”
贾琮咧咧嘴,那个掌柜不用说他一定认识的,乃自己掀开帘子进去,果然见贾四掌柜坐在贾赦跟前研究账簿子,贾琏在一旁陪着。
贾赦笑问他:“又出去玩儿去了?”
贾琮上来行礼,道:“跟冯大哥看黑子去了。”
贾四因想起一件事来:“将军,说不得来日咱们也要同这个秦三姑做生意呢,她手眼通天,什么都敢买、什么都敢卖。”
贾琮忙摇头说:“不要!”
贾四奇道:“她是个行家,有她相助,来日买卖东西都方便。你不是喜欢她么?”
贾琮正色道:“我喜欢三姑姐姐,也喜欢黑子,只是,这是咱们家的事儿,何必让冯家知道!其实……”他鼓起脸蛋子认认真真环顾四周一圈儿,低低的声音道,“其实,她是冯伯父的人!”
贾琏大笑,连道胡说。
贾琮哼道:“难怪冯大哥那日领着我们去寻她呢,合着那是他们自家的生意。好小气,看咱们在谈生意都不主动打个八折。”
倒是贾四神情凝重起来,问:“三少将军为何以为她是冯唐将军的人?”
贾琮得意洋洋的摆了几下小脑袋,哼道:“我都说过好几回了,你们大人总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又伸爪子去抓了两个果子到手里头,卖够了关子,贾琮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极认真的说,“有一回我与黑子抓迷藏藏到三姑姐姐的柜子里,听见冯大哥说同她说悄悄话,仿佛是什么让你盯紧些子水溶。”其实是在院子里跟黑子玩,不留神听她那两个伙计说了一声“水溶”,立时猜出点子什么来了,如今且拐着弯子提醒罢了。他哪有本事藏到秦三姑柜子里偷听还不被发现?因睁着大眼睛问,“贾四叔,水溶是谁?”
贾四不过一个市井之徒,上哪儿听说王爷的名讳去?也茫然道:“不曾听说此人。将军知道么?”
贾赦奇道:“这是才袭位的北静王,冯家盯着他做什么?”
贾琮简直要给他便宜老子的智商给跪了,一点联想能力都没有。
偏这会子贾琏发话了:“我却觉得,那日紫英与秦三姑的模样儿,不像是她主子,倒像是朋友。”
贾琮忙附和:“是哦,很好很好的好朋友,三姑姐姐经常欺负冯大哥。”
贾四思忖了会子,摇头道:“如此便不对了,哪有属下欺负少主子的。”
贾琮鼓起腮帮子道:“真的,她揪冯大哥耳朵,还踢他、骂他,冯大哥根本打不过她。”见这几个大人还没明白,只得又加了一句,“冯大哥还挺怕她的。”
贾四手指头慢慢击打着桌子,许久才说:“不对!若是如此,他们最多平级,冯大爷不是秦三姑的少主子。他们上头另有其人。冯家也犯不上盯着北静王爷。”他抬起头来看着贾赦,“将军,北静王爷位高名重,如何轮得到冯家去盯着?除非,他们是圣上的人、是朝廷的鹰犬密探。”
贾赦与贾琏俱是大惊,贾琏脱口而出“不可能!”见屋里人都看着他,半晌才说:“紫英比我还小些……”
贾赦喝骂道:“你是个废物,以为旁人也是废物么!”
贾琮忙递出去一架梯子:“爹!二哥哥不过是让人哄了么,没看见二婶子见了二哥哥多和蔼,恨不得二哥哥.日日闲混才好。”
贾琏立刻顺杆儿爬,道:“儿子都是受了二婶子的怂恿,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只安生过日子便罢了,横竖不缺银钱使。”他倒是也没说他要用功念书考功名云云。
贾赦重重哼了一声。这会子他也没心思骂儿子,半晌,有几分惊惧的说:“北静王功劳极高,圣上竟让人盯紧些,足见四王八公这些老臣,他是并不放心的。偏还做出一副极信任的模样来。”
贾琮都快忍不住要鼓掌了,忙说:“爹说的极是、爹最英明!”
这话他倒是真心夸赞的,贾赦反而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奉承。”贾琮吐了吐舌头。
贾四叹道:“三少将军说的对。将军,皇帝这是卸磨杀驴啊,当年老将军替他南征北战,死了多少兄弟!还有几位王爷。”他摇了摇头,“北静王爷傻透了,竟交出兵权去。”
贾赦又想了会子:“只怕也有人盯着咱们府里。”
贾四也想了会子:“咱们行事素来周密,想来无碍。若当真有人盯着,至多发现爷买了座宅子,倒是未必知道咱们干了什么。再说,皇帝知道了又如何?搬的是将军自家的库房、将军是当家人。退一万步说,老将军余威甚重,他不敢乱来。”心中暗自庆幸买的不是城东那座极贵的宅子。虽比如今这个小,却是贵了数倍去,难免招人疑心。他又道,“不若这样,那宅子单做存放物品也不好,搬些老兄弟过去住着,瞧着便像是将军在照顾老兄弟了。”
贾赦道:“只是那地方太偏僻了些,兄弟们可愿意去?”
贾四笑道:“比破草棚子如何?况那儿地方大,兄弟们孩子多,恰可撒欢儿呢。”
贾赦叹道:“也罢,明儿先去问问兄弟们的意思,不愿去便罢。”
此事便定了。贾琮拍手道:“我想起来了,冯大哥今儿还问我呢,若是有了一座好大的宅子做什么。”
贾四忙问:“你是怎么答的?”
贾琮脆声道:“养流氓!”
贾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