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琮蹦蹦跳跳的蹿去了贾政外书房。贾政又在生闷气,五六个清客围在他左近相劝,贾政只咬牙骂“逆子、逆子”。贾琮笑眯眯的在书房门口探了个头,挥了挥手,甜滋滋的喊:“二叔早上好~~”

贾政瞧见他愈发恼火,绷着脸道:“成何体统!”

贾琮快步走进来:“二叔被这么多人围着挺愉快嘛。”

贾政心中有几分忌惮他,重重哼了一声。

贾琮自顾自在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道:“我想给叔父讲个故事。”

贾政不理他。

“托塔天王想知道自己在人间有多受人尊重,就去了一个年画铺子,指着门神的画像问,这个多少钱?掌柜的说,二十文。他又指着土地爷的画像问,这个呢?掌柜的说,三十文。最后他看到了自己的画像,心想,我比他俩官大,肯定更值钱,遂笑着问,这个呢?掌柜的说,你若买那两张,这张算是个添头,白送。托塔天王大怒,问道,此天王明明官大,为何不值钱?掌柜的说,门神爷守一户平安、土地爷保一方平安,这位尊神有个屁用。”

贾政徒然大怒:“放肆!”

贾琮满面无辜击掌道:“我说得不妥么?”又左顾右盼去看那群来不及躲出去的清客,“诸位,我可说什么不妥之言了么?”

清客们哪里敢说话,个个恨不得缩进地缝里去。

贾琮又道:“看来这个故事叔父不喜欢。本来也没打算讲这个,方才环哥哥威胁我不许拐着弯子骂他,临时改了这个。其实侄儿本来想讲的是另一个来着。有一只乌龟爬得很慢,他就想,我为什么爬得这么慢呢?哦哦肯定是因为我背着好重的壳,把壳脱掉必能跑得比兔子还快!他遂脱掉了龟壳。然后他就被狗吃了。”

贾政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贾琮耸肩道:“自打二太太还清了贪墨的公帐,我爹便预备要分家、把二房赶出去了。”

贾政大惊:“他敢!”

贾琮道:“二叔只想想,当时那情形,他有什么不敢的。日子太久忘记了吧。”

贾政念及大房当时那狠厉劲儿,当真有这个可能。遂面色灰青。

“我爹思忖再三,环哥哥实在是个人才,他舍不得这个优秀的侄儿,才没分家。遂又想搬回荣禧堂。偏又恐怕二房住的地方小了,二太太察觉出环哥哥在念书,设法对付他。最后才决定暂且不动,等环哥哥成材了再说。”

贾政愕然!

贾琮微笑道:“故此,我爹什么都没做,并不是为了给老祖宗颜面。”乃又正色道:“二叔,如今外头许多人都说你不如我爹,你是不是很不服气?是不是觉得我爹不如你?”

言罢不待他开口,提起笔来一挥而就: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

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撂下笔得意的说:“见过此诗么?二叔可有这本事?这是我小时候背下来的。”他也没说这是他老子写的,可在场还有谁会觉得不是贾赦所作?

贾政是个读书人,纵考不上科举,自看得出诗的好赖,大惊:“不可能!”

贾琮脸不变色心不跳道:“我爹若不混球那些年,咱们府里早抄家灭门了。没见吴王到任头一件事就是抄了金陵甄家?前一辈有祖父、后一辈有我们,当中间隔你们这一辈恰好无能,天家才放心。连着三代皆有本事,哪个皇帝敢留荣国府?敢问二叔,你考不上科举爬不上正五品,是否与我爹一样,是装的?”

贾政登时涨红了老脸。科举与小小的从五品官位是他多年来的软肋,从来没人敢戳破,偏这小子当着一众清客的面给他捅了个干净!

贾琮站了起来:“还望叔父明白些事理,莫要胡闹。真惹得环哥哥心灰意冷跑到南边去了,我是巴不得的。”言罢撤身便走,贾政会如何作想他就管不着了。

回到贾环屋中,贾琮笑嘻嘻的说:“我把二叔削了一顿,吓唬住了,好爽啊!”

贾环愁眉道:“爽你个头,那是我老子。下头他肯定要接那个粉头进门。”

贾琮道:“那个粉头决计不能进门,此事交给老太太便罢了。”

知父莫如子,贾环猜了个正着!贾政在清客跟前丢了面子,又被贾琮拿鲁迅先生的诗糊弄住了、以为贾赦当真文采在他之上,自己竟成了个笑话!府里也显见盖不过儿子去,整个人都快要塌了。唯有外头的卉娘可暂缓一时烦闷。因想着如今天下初定,也该接卉娘进府了。遂去与贾母商议。

贾母哪里肯答应?平生头一回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道:“你想要个知心的人容易。如今外头的女人也不知道根底,就在府里纳个便是。”遂与他挑了自己身边一个十六岁的丫鬟唤做珍珠的给他做姨娘,因她本姓徐,府里便唤作徐姨娘。

这个珍珠已经是贾琮认识的第三位了。起初这名字给了袭人,后补了一位丫鬟又叫珍珠;现在那丫鬟已经放出去配了小子,新补的还叫珍珠。贾母身边的老人只余下鸳鸯琥珀皆二十岁了还没放出去。贾母也颇为犯愁。鸳鸯自不必说,琥珀也是极难得合用的。若放她两个出去,贾母舍不得不说,身边也没人可用。贾母从前的老人早在多年前让贾赦贾琏爷俩清空了,后补上来的这些丫头她皆不敢放心。

徐姨娘年轻貌美,性子又软和,立时得了贾政宠爱。依着卉娘的手段,将贾政笼络回来本容易的紧。只是她既知道进不了府,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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