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与陈需交谈,忍着身体的酸楚,又不厌其烦地听着陈需的哭泣,良苦用心正在于此。
苏秦见陈需渐渐止住了眼泪,心想:“赶紧的吧,把你劝说离开此地,以免再惹得旁边的人看笑话。”
他拉着陈需的手,真心实意地说:“陈丞相随我上车吧,莫要在此久留了。而且,你还可以见到一个长久不见的故人呢。”
陈需轻轻抹了一把眼泪,好奇地问:“哪位故人?”
苏秦故作神秘地不直接答复,回道:“你且随我来,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陈需“哦”了一声,也想随苏秦前去看看。苏秦邀他同坐一车前往,陈需摆了摆手,婉言谢绝,他还是登上了自己随来的马车。
苏秦见他的马车上满是尘土,显得凋敝不堪,而且一国的丞相出使,只相随了两辆马车,深深地为陈需叹了口气:“他是因情况紧急,所以根本顾不得讲究啊。”
苏秦的马车前面带路,陈需的两辆车随之而来,一路奔向了赵国使团下榻的鸿禧客栈。
一入客栈,苏秦发现宁钧、张仪、吴景和孟氏姐妹等人都在堂上等候,原来大家知道今日齐王登坛拜卿,等在客栈里为苏秦庆贺。
看到苏秦的马车归来,众人纷纷从堂上下来,到了大堂门口,向苏秦的马车处观望。
却没料到苏秦带回来另外两辆马车。等待另外马车上的人下来,大家更是惊诧不已。
陈需在马车上抹了两把脸,揉揉眼睛,恢复了往日的惯常神情,他微笑着下车,准备与客栈中的众人打招呼。
众人不意此时竟见过魏国的丞相陈需,人群之中最少两人与他认识,孟婷就是当日在陈需府上住过好长一段时间的,宁钧也曾与陈需有一面之缘。孟婷吃惊地“啊”了一声出来。
陈需猛然间见到人群之中的孟婷,也再次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苏秦也不多解释,悄声说道:“陈丞相且与众人见过,详情日后再说。”
陈需点着头,抱拳躬身向着大家施礼,谦恭而温和。宁钧那边也向惊疑的张仪等人悄声介绍说:“此人正是当今魏国丞相陈需,当年与苏秦在曲沃打过交道的。”
张仪等人听清楚来人身份,但是仍未消除疑问:“他们两人怎么会走到了一起?真是咄咄怪事。”
苏秦拉着陈需的手,与众人一同到了大堂之上,向陈需一一介绍了起来。
当介绍到张仪时,陈需不仅抱拳躬身,而且还特意说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久闻鬼谷先生晚年有两个高足,一个已经是老朋友了,另一个不意今日竟然得见。果然仪表堂堂,人才难得。”
张仪谦虚地答道:“张仪岂敢称人才,我本就是魏国的一介草民,见到魏国的丞相,理应行跪拜大礼的。”
说着,张仪屈身要拜,却被陈需一把扶住,说道:“不敢当,不敢当。我与你师兄弟兄相称,你也就是我的弟兄,千万别拘于礼节。”
苏秦在一旁听陈需与张仪之语,心说:“这个陈需可真会与人交往,初见之下,就跟张仪像是相交多年的朋友,遗憾的是缺乏远见卓识的谋略,否则,恐怕能力只会比自己更强。”本来心急火燎的陈需,听着苏秦的有条不紊的劝解,心内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心里忖度:“既然苏秦并未放弃希望,不管他是如何个软硬兼施法,且听听他怎么说。”
苏秦明白陈需此刻如坐针毡,难免情绪失控,一会儿悲,一会儿喜的,皆因被逼入了死角,无计可施。
苏秦望着陈需,心想:“要说此人为人处事那滴水不漏的工夫,岂是我苏秦这样压不住性情的人可比的,若是在尚且讲究残留周礼的百年之前,陈需无疑是那种最受欢迎和推崇的有礼有度的好执政者。”
可是,眼下的却是天下大乱,陷于纷争不休之中,乱世有乱世的合理法则,群雄奋起,人人皆欲出人头地,谁还会在乎那陈旧的礼规。这也正是申包胥的做法,在他的那个时代是可行的,陈需今天照搬过来,必败无疑。
苏秦不慌不忙,心平气和地对陈需说道:“你着急求救于东方诸侯,在你看来好像是一条现成的路,但是缺乏对形势的详细分析,结果像那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处处碰壁。”
苏秦的话里毫不隐瞒批评陈需的策略失误,陈需此时正巴望着苏秦的好计,不仅耐心地听,还点着头,丝毫不加驳斥。
苏秦顿了一下,继续直言不讳:“你们恰恰没有想到:最有可能帮助魏国的,却是魏国一直以来当做敌人的赵国吧。”
苏秦的话石破天惊,陈需吃惊地抬起了头,定定地瞧着苏秦,心说:“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怎么可能是赵国呢。”
苏秦解释:“魏国的安邑被秦国占领,受到威胁最大的国家是哪一个呢?显然就是赵国,秦军折而向北,赵国的故都晋阳恐怕也如安邑一般落入秦人之手。难道陈丞相连这都看不出来吗?”
苏秦讲得头头是道,不由陈需不服。他一字不落地听过了苏秦的解释,心说:“可不是这么回事儿嘛。晋阳在安邑北部,一马平川,秦军毫无阻碍就能赶到。如若向南攻韩,还有拐弯东流的大河挡着呢。”
陈需猛地一击掌,说道:“这我怎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