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练武场,黄孛闲庭信步来到大院门口,站在门洞里的两个护院看见黄孛赶紧蹲下打个千唱喏:“给少爷请安!”
“都起来吧!兄弟们辛苦了!”
“谢少爷!”
两位护院起身后,其中的一位壮着胆子朝黄孛拱了拱手问道:“少爷,今天有什么喜事?怎么这么高兴?”
“什么喜事?什么都没有啊!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以前少爷见我们正眼都不睬一眼,今天却问起我们的辛苦,实在受宠若惊啊!”
“噢?”黄孛马上反应过来笑道:“以前是我少不更事,现在可以当家作主啦,当然得把你们看成自己的亲兄弟,明天练武场有个聚会,到时大家还会有意外惊喜!”
“真的吗?不是给我们发饷吧?”
“怎么?平常你们不发饷?”
“发什么饷?白掌柜说了,‘不缺吃、不缺穿,年根底下一起发’。”
护院这么一说,黄孛明白了,这个时代能吃饱穿暖就是小康了,更别说饷银了,难怪李忠去讨要银子碰个钉子!
“咱们那吊桥白天放下晚上就收起吧?”黄孛指了指“小河上”的吊桥问。
“是啊,一直如此!”
“那进出的人员怎么登记?”
“登记?什么是登记?”
“就是笔录,记下进出大院人的姓名。”
“少爷开玩笑了,我们这里除了白掌柜和账房先生,哪还有识字的?噢,不算主子家里的。”
靠!这是什么黄家大院?整个一个文盲窝啊!黄孛听了嘘唏不已,“那平时进出大院的人你们怎么盘问?”
“那容易,大院里的人随便进入,外人则让他先候着,我们俩进去一个禀告晁大掌柜,然后听候定夺。”
“每天进出这么多人,你们能记住吗?”
“那有什么!少爷,别看我们不识字,脑瓜灵活着呢!就说今日上午,送菜的张罗锅、送柴的王茨毛、看望姑娘的牛老马子、进城办事的白掌柜……”
“停,停!你说谁?白掌柜?”
“是啊,一个时辰前白掌柜去六安州了,少爷!有什么不对吗?”
“他走前说什么了吗?”黄孛紧张地问道。
“没说什么,就是问少爷是不是昨天后半夜回来的。”
“那你们是怎么回答的?”
“我们告诉他昨日后半夜是李大胡子值班,听大胡子说‘少爷领着一些陌生人和好多马匹回来了’,别的我们就不知道了,就这些。”
不好,黄孛感觉事情有些不妙,连忙追问:“他再没问别的事情?比如说马匹拉的什么货物?”
“没有,他只问了这么一句就匆匆离开了,好像有什么急事。”
听到这,黄孛松了口气,只要不提火炮的事问题还不是特别严重,还有补救措施。不过黄家大院的保卫和保密工作得重新规范,否则后患无穷!
正在这时,两匹快马从远处驶来,其中一人黄孛认识,正是去霍山传信的马杰。
黄孛赶紧叫一个护院去找李忠,自己则一边琢磨白掌柜的事情一边站在门洞口等候马杰和陌生人……
六安知府衙门,内设三堂,此时知府袁怀忠正和自己的两个幕僚在三堂的书房里低声谈着。
“钱先生,你说对黄家增加赋税,但是黄德邦生前做到五品的同知,其衿米已有定数,更何况死前又为其子捐纳了监生,其荫监料米比之以前少之又少,这如何应对?”
“增加赋税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旁边另一位幕僚插话道。
“那毛先生有何高见?”
被称为毛先生的长得异常猥琐,一对三角眼配着八字胡露出阴险狡诈的目光,沉声道:“彼一时,此一时,单靠老办法增收一些粮银,只能是隔靴挠痒不解决问题。现在京里发来的邸报不是催促大人加紧催办地方团练吗?何不拿着上谕督促黄家办理团练?如果黄家不同意,则大人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判他个‘通匪’之罪;若是答应,则办理团练的费用可不是黄家所能承担的,其浚濠、筑寨、兵饷可是天大数字,除了私设关卡增加厘金外,黄家只能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到那时黄家内忧外患、民声怨道,大人再乘机收拾残局还不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绍兴师爷,借赋税之口,受刑名之实,杀人不见血,实在是高!”袁怀中眉开眼笑地大声笑道:“日后此事若成,本官必有重赏!”
“谢大人!”毛师爷站起身来恭敬地行个礼。
对面坐的钱师爷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是还得装着笑脸为毛师爷贺喜,暗地里不停地思索着自己怎么能够挽回下风,正在此时,一位差役走进屋内,蹲下打了个千道:“大人,黄家大院的白掌柜有事求见。”
“白掌柜?这个老烟鬼他来干什么?就说本大人忙着,不见!”
差役刚要转身离去,钱师爷赶紧拦住,“等等!”转过身对袁怀中说道:“大人,这时候白掌柜来求见必有重要事情,我估计一定和黄家大院有关,既然我们现在讨论黄家之事,何不看看他说些什么?说不准对我们会有所帮助。”
袁怀忠觉得也有道理,便挥了挥手说:“叫他进来吧。”
“嗻!”差役转身离去……
片刻,白掌柜来到屋内,撩起衣襟一边跪下磕头一边说道:“小民白桦皮给大人请安!”
“抬起头来,你说你有重要事情要对本官讲,不知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