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丽景又站起来刚想说话,却被冯嫒拉住,道:“如今便听听陈妹妹如何解说也好,总要给人说话的机会不是。”
梅清继续道:“说经不起推敲,乃是从头到尾没一样事情站得住脚。头一个,我和刘姐姐都与唐秀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好端端地害她做什么呢?刚才米姐姐说是因着唐秀云说过我几句坏话,这个我却是从未听闻的,即使当真有此事,值得为此背上人命么?
先将这个放在一边儿,再说说如何实行,就算我有凌空取物的本事,拿到了曼陀罗种子,那么,是如何给到刘芝兰手上的呢?
我自下了溪桥阁,便一直忙着救人,再也没见过刘姐姐,只遣了丫鬟过去告诉了一声。我院子里的规矩,为着谨慎起见,丫鬟们出入必须两人同行,那日自也是一样的,梧桐和阿平一块儿过去传的话,有没有传递别的东西一问便知。”
冯嫒接口道:“梧桐和阿平是你的丫鬟,自然按你的说法儿说,这个不能为证。”
梅清便笑道:“我若是差遣丫鬟办这等机密的事,怎么让两人同行?我定下两人同行的规矩,一则是为了防着丫鬟们传错了话,办错了差事,毕竟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妥当些,二则便是为了有什么争执,两人也可以互为证见。虽说是我的丫鬟,真要弄明白也容易得很,只需将两人分开,细细询问当日的详情,自然就问出来了。”
见冯嫒若有所思不再说话,梅清便继续道:“再有,即便我让刘姐姐拿到了有毒之物,那刘姐姐又如何能下到杏仁露之中呢?
冯姐姐院子里的规矩我不知道,只是我屋子里的规矩是凡是入口的东西,从厨房里放进食盒,直到主子面前,中间任你是谁,绝不能打开的。
所谓君子远庖厨,小姐们也是一样的。难不成她一个从不进厨房的人,能堂而皇之地进去厨房下毒?厨房里都是死人?”
米丽景再也忍不住,拍开冯嫒拉她衣袖的手,道:“那便定是吃杏仁露的时候,将玉霞支走,然后趁唐秀云不注意下到她碗里的。”
梅清听了,也不忙着反驳,只静静地看了米丽景半晌,方道:“我估计的果然没错,你们都没有见过曼陀罗,听人传回来的话,只怕也说不明白到底那曼陀罗是什么样子。
我上次折了一只夹竹桃,说断口处流出来的白色浆液有毒,只怕见者有心记住了,下意识地认为这些花花草草若是有毒便是白色汁液。
其实,这曼陀罗最毒的是种子,是黑色的,而且是一颗一颗的!”
黑色的!还一颗一颗的!谁会把黑色的颗粒状毒物下到颜色雪白、口感爽滑的杏仁露里去?!吃的人得有多蠢才会发现不了啊!冯嫒和米丽景都是一呆。
梅清自是不理她们,只管继续说道:“因为以为曼陀罗和夹竹桃一样,是白色的浆液有毒,所以下毒之人便以为在杏仁露中落毒十分合理,便硬将此事栽到刘姐姐头上,偏刘姐姐也没见过曼陀罗的黑色种子,又性子急,怎么也分辨不明白。
事实上,即便玉霞借故走开,刘芝兰也没有可能当着唐秀云的面,将黑色的曼陀罗种子下到杏仁露中,即便真的下了,杏仁露自然会变色,唐秀云又怎会发现不了。
再有,曼陀罗之毒虽然剧烈,但并不会一开始就令人昏睡,还有许多不适之处,唐秀云若当真服的是曼陀罗,开始觉得不适自然会唤人,那有老老实实不声不响让自己中毒至深的呢。妹妹想着,唐秀云中的根本就不是曼陀罗之毒,下毒之人也不是刘姐姐,说是梅清指使更是无中生有之事。
这下毒之人必定是和唐秀云极亲近的,或是与她身边亲近之人合谋,方有机会下手,而且多半儿是其他种类的毒物。还请王妃姐姐明察,还梅清一个公道。”
一时众人均默然,米丽景半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半晌,冯嫒方道:“说不定不是下在杏仁露中的,也许是旁的什么也不一定。”
梅清便拿起垂柳面前的纸,冷冷道:“冯姐姐签名字的墨汁儿都没干透呢,这便要改了主意么?再说,若不是杏仁露,那只猫又怎会吃了杏仁露的碗底子就死了?还要另外专门给猫下个毒?”
冯嫒转过头去,再不说话了。
门口倒传来拍掌之声,原来是王爷一边拍掌一边走了进来。
众人自是连忙行礼。王妃也从上面走下来,道:“王爷如何这个时候回来了?可是皇上消暑的行宫里有什么事儿?”
周宏道:“怎么会有事儿,便是因为没事儿,我才和皇上告了假,回京城来给母妃送两件寿礼。”
原来这次去行宫消暑,皇后随行,便让理王的生母谭贵妃在宫中留守,因再过三五日便是谭贵妃的生日,虽说不打算大过,周宏作为亲生儿子,还是淘弄了几件宝贝,准备送进宫去,故此便先回府来。
周宏便问道:“你们这里说什么公案呢,我听着陈姑娘说了这一长串儿的话,倒好像有些意思。”
梅清冷眼看时,那周宏穿一件天青色素色的袍子,不知是天气热还是路上车马劳顿之故,腰间的带子松松的,倒与前几次见到的严谨端正之态颇有不同。说话也十分随意,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从前之事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王妃便将唐秀云之事大略说了。
周宏微微皱了皱眉,道“咱们府里也多年没有这样的事情了,既如此,便过去唐姑娘那里看看如今怎样了。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