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米丽景已擦干了眼泪,手里还攥着帕子,厉声道:“云姐姐用杏仁露之前,外人只有刘芝兰过来闲坐了半晌。这还有什么可说,你们一个院子里的人自是狼狈为奸!
你还好意思叫什么陈雅,干脆叫陈不雅算了!
必是你识得有毒之物,在陶家见到那个有毒的什么花儿,便心生歹意,让刘芝兰带了些回来,找机会给云姐姐下了毒。云姐姐不过是偶尔说你两句闲话,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
说起来,这睡前吃上一碗杏仁露,还是你那里传出来的方子,大家都觉得好吃,时时做了来吃。必是因着杏仁的香气可以掩盖毒物的味道之故,你倒是谋划的早!”
冯嫒也道:“陈妹妹好强的手段,平日里将院子里的刘曹两位姑娘笼络在手里,在陶府见到这有毒之物,竟能立时想出这等毒辣之计。让刘芝兰将毒物带回来向云妹妹下手,自己却留在陶府,一边儿救了陶家的哥儿,邀功讨好,一边儿撇清了自己,若事情败露,自是像如今似的推个干净。
只可惜那刘芝兰白长了一副好相貌,竟是没脑子,昨儿王妃问她去云妹妹那里做什么,竟然翻来覆去只说是闲了过去说说话儿。这黑天半夜的,说个什么话儿?
问多几句,她竟急了,只说下毒的不是她,若怀疑是你传递的毒物,只管找你来问。啧啧,你听听,这什么意思?不就是狗急跳墙,无话可说把你卖了么?如今你还有何狡辩?!”
梅清听了半晌,终于弄明白发生了何事。自上次她说出夹竹桃的毒性之后,就不知从何处传出流言,说她擅长辨识毒物。推而论之,既然会辨识,自然也就会下毒了,只怕许多人心中均是如此想法。前几日她又在陶府识出曼陀罗,更是令人深信她乃毒女一枚。
那用杏仁露下手之人便利用此事,见刘芝兰去唐秀云去闲坐,便对唐秀云下了手,如此一石三鸟,唐秀云中毒,刘芝兰和陈雅则一个主谋一个实施,都是现成的罪名。
想明白了这些,梅清倒安下心来,看了看米丽景,又看了看冯嫒,站起身来对王妃行了个礼,道:“妹妹有个要求,万望姐姐成全。”
王妃其实心中颇有迟疑,只是冯刘二人言之凿凿,又似是甚有道理,所以才先将刘芝兰禁足,待梅清回来再详细询问。此时见梅清礼数周到,态度从容,不禁另外有了想法,要看梅清如何辩说。
这王妃莫氏一向没有霹雳雷霆的性子,能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则是有现成的规矩;二则身边有得力的陪嫁;三则,就是一个“稳”字,宁可缓一缓,也要周全。
听梅清如此说,便问道:“妹妹有何说法?”
梅清便指了指王妃身后的垂柳和喜福家的,道:“所谓口说无凭,以字为据,妹妹的意思,想请一位王妃信得过的身边会写字之人,将此事详予记载,大家都画押为证。免得扯来扯去,一时这么说,一时那么说,转头又说弄错了、不记得等等,毕竟云姐姐有性命之虞,说不定日后还需报官。”
王妃听了,立时点了点头,道:“不错,便让垂柳来记。”
垂柳能在王妃身边当差,平日里写字记账都不在话下,当即取了笔墨等物过来,询问道:“请问陈姑娘,要从何记起?”
梅清道:“第一样,何日。”待垂柳写了,又道:
“第二样,何地。”
“第三样,何人。”
“第四样,何事。”
“第五样,原因。”
垂柳一一写了,梅清走过去略看了两眼,只见垂柳写着:
“丰裕二十三年五月十八日晚,居住于理王府烟波斋之秀女唐秀云,既户部郎中唐功胜嫡次女,突发昏睡不醒,经查,应为睡前食用杏仁露中毒所致。”
基本情况写的还算清楚,却没有提怀疑落毒之人,看来垂柳还是十分谨慎的。
梅清转向冯嫒,问道:“冯姐姐,适才你言道为辨明情形,找了唐秀云身边的丫鬟询问,还请告知,当晚在唐秀云身边儿服侍的丫鬟是哪几位啊?”说着冲垂柳比了个手势,示意将冯嫒的回答记下来。
冯嫒看了看垂柳,寻思半晌,道:“应是玉霞和玉明两个大丫鬟,有客来的时候都是她们贴身服侍。”
“那杏仁露是何人所做?又是何人端过去的呢?”
“杏仁露是我们院子里小厨房的张妈妈做的,玉霞亲自过去端了两碗给云妹妹和刘芝兰用做宵夜的。不过端过去之后,刘芝兰忽然说这杏仁露甜腻得很,要喝乌龙茶解腻,玉霞便又出来沏茶,并不在跟前。”
这些冯嫒早已问清,是以答得倒是极为顺溜。
米丽景早已忍不住,此时插口道:“你看!这刘芝兰明明便是有心支开玉霞好下毒,她那里来的毒?还不是你给她的,亏你好意思厚着脸皮还在这里问东问西!”
梅清看了她两眼,再看垂柳时,已写完了,便也不与米丽景争辩,只道:“那我便先不问了,麻烦冯姐姐和米姐姐先签字画押。”
米丽景十分爽快便签了名字,冯嫒却颇为犹疑,道:“陈妹妹为何要我们姐妹签字画押呢?难不成当自己是顺天府的推官不成?”
梅清冷笑道:“冯姐姐和米姐姐刚才义正言辞指责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才是顺天府的推官呢!为什么要画押,刚才已向王妃禀告清楚。冯姐姐认为垂柳姑娘所书可有何处与你所述的情况不符?”
冯嫒无言以对,只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