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池家是青山岭村的大户,池容赫又中了秀才,但章氏仍是将对邓家和楚家说的话说了一道。
池夫人微微皱眉,沉吟了一会道:“看来弟妹也是个疼闺女的,深怕委屈了闺女。弟妹既然这样说,那咱就等过年两个娃子都回来后再提。”
林姨娘一直坐在一边不作声,只笑着。
池老爷心里不以为然地嗤了一声,妇人就是短见,这事儿还得等沈丘山回来再重新问过。什么叫委屈?放着他家条件这般好的人家不要,让自个闺女心甘情愿地选个穷小子才不叫委屈?妇人就是妇人!虽说他容赫是庶出,好歹是池家的二少爷,又是秀才,将来的前程不可限量,她沈家还要挑怎样的女婿?
章氏知他们被自个拒绝面上无光,心里定不舒坦,但她也不想退一步,这事儿有退让的余地吗?话到这里,气氛有些尴尬,大家一直静默着直到沈丘山回来。
她站起身来,没事人一样笑道:“丘山,池老爷和夫人们上来了。”
池老爷便呵笑着开口道:“丘山,坐!有喜事跟你提提!”
沈丘山早从吴婆子口中得知三人到访,这会见了倒也不觉着吃惊,他笑着朝两位夫人点点头,在堂屋上首另一边位置坐下:“啥喜事儿?可是家里添了重孙了?”
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有啥喜,要说他家里添了重孙也不会特意上自个家里来,瞧他们那正式的穿着打扮,搞得也太隆重了些。
池老爷抿一口茶,点头笑道:“这是一件,还有另外一件,可是关系到你我两家的喜事。”
章氏知他们不死心,光坐在一边喝茶。也不插话。
“池老爷就快说吧,莫打哑谜了,吊得我一颗心悬得紧哩!”沈丘山问。
“你们家姑娘也快到说亲的年龄了吧?”
沈丘山点点头,而后恍然大悟,意外道:“池老爷是想与咱家做亲家?”不知他是想将自个闺女说给家长子做妾室还是说给庶子做正室,若是前者,他定然不依;若是后者,还可观望观望,毕竟池二少爷人品也还不错。
他们做爹娘的,自是想着闺女多有几个人比较。也不至于没得挑选随便就一户人家,误了一生。
池老爷抚须而笑,“正是。我家容赫与你家姑娘年纪相当,又和你家二公子是同窗,我家清儿还和你家姑娘是闺中姐妹呢,依着这样的关系,咱两家就该做亲家。咱家容赫是个体贴心细的人。将来你家姑娘进门了,容赫定会好好待她的!当然,咱做长辈的自会加倍疼惜她!”
他以为章氏担心的是这一点。
沈丘山对于娃儿的亲事与章氏一样的态度,但他说得委婉得体:“池家疼惜怜爱咱闺女,咱自是心里感激!眼下娃子们都不在眼前,二少爷又是在考举人的紧要时期轻易打扰不得。我瞧着这事等过问了他们各自的意思后再作定夺,池老爷和两们夫人觉得咋样?”
这夫妇俩都是奇葩,这样的亲事人家求都来不及。他们却一个说得比一个好听:听娃儿的意思!娃子们要是晓事知理,还用得着他们做爹娘的操心么?
他们不知道,沈家的三个娃儿个个都是晓事知理有计量的。
池老爷忍下心中的阴郁,口气如常地答道:“那便依沈兄弟的意思!”
送走三人,章氏松了一口气。沈丘山笑道:“你担心啥?闺女有人求不是好事么?我还想着咱闺女越多人越求越好哩!”
章氏好笑道:“你这混愣子,你当人人都是厚道实诚人家么?要是遇到那求不到而丧心病狂的人。瞧你咋办!”
沈丘山只呵呵笑着由着她说。
“明日回去瞧瞧爹娘,哥哥搭话来说两老都病倒了,唉,这天气一变,两老身子就病害起来!”
沈丘山脆声应道:“嗯,好哩。让吴姐准备好东西,明儿再到镇上去买两味人参给两老补补!”
近日村里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除了少数人家不必服兵役的,家家屋里传来哭声一片。天气也应景似地刮起了大风,天空雾霾霾的。
背着包裹行囊送行的人群队伍中,许多抱着不满周岁婴孩的年轻媳妇,眼都哭红哭肿了,却强颜欢笑鼓励着自家男人要活着回来,家中有她们操持不要挂心。
征夫有十二三岁的小娃子,有气血方刚的青年,也有年迈的老人,这时他们都挺起一种身为男儿的豪气来,拍着胸膛保证道:“我不但要活着,还要挣一份功名回来!”做出一副胸有成竹志在千里的模样。
处处是这样的情景,叫人见了好不难受,忍不住就要掉下泪来,但想着这不吉利,又生生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沈氏族里也有不少参军的子弟,沈丘山夫妇同来给他们送行,这个叮嘱一声,那个叮嘱一声,无非是要好好保重身子,等荣归故里时提着这条命回来见爷娘!
陈氏帮沈林春整整衣襟,这身新衣是她这几日里赶制出来的,又他在边关受寒,又连夜给他缝制了两件厚袄子,玉眉拿回来的钱都给他添行头了。
沈林春抓住她的手紧握着,郑重道:“惠娘,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的,更不会让咱的娃子一出生就没了爹,我会珍重这条命,活着回来见你们。”
“家里的一切就交给你了,娘是疼着你的,有啥事就跟娘说,她是过来人多少能帮衬着你点,爹的话,你若是觉得有理儿就听着,若觉得是胡话,不理会也罢。玉眉成亲了就叫她的夫婿写封信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