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轮到京兆尹脸色难看了,他为官十数载,一向清廉正直,什么时候做过收受钱财,为人做事这样有损官风的贪赃枉法之事?“王宁宇,因你祖父是太师,老子是太子太傅,本官才称你一声王大公子。诬陷朝廷命官,你可知该当何罪!”
妉尘在街角的轿子里,早隐隐约约就听到王宁宇和京兆尹的声音,小手掀开轿帘,轿夫赶紧将轿子压下,方便妉尘踏出轿子。虽是阳光明媚的天气,耐不住寒冬的冷气,妉尘纵是早有准备,还是狠狠打了个抖索。
少清赶紧将放在有木炭层保温的食盒里的汤婆子取出,塞到银狐毛的护手里,再递给妉尘。
妉尘将手塞到护手里,然后抱紧,才觉得好了些,迈开步子,转过街角,往王宁宇和京兆尹所在走去。听到京兆尹质问完王宁宇,而王宁宇正要发作,便插话道:“大人许是误会王大公子了。正如大人所说,王公子虽不为官,但家中的父亲、祖父,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员,定不会做这买通朝廷命官,为己谋私的知法犯法之事,若真是这样,不只是坏了大人您的官声,岂不是也污了王太师和王太傅的声名?”
王宁宇本已渐近平息的怒火在听到妉尘的声音时再度燃起,且比黎明听到铺子被烧时更加浓烈,直冲脑门。妉尘的话,似是在为他开脱,实则是在告诉京兆尹,若是他王宁宇再揪着这话不放,状告到皇帝那里,连王太师和王太傅都落不了好,更不用说王宁宇本人了。
京兆尹见到妉尘,赶紧翻身下马见礼,他一个小小的正四品的官,见到皇帝钦封的一品郡主,可不能还骑在马上趾高气扬。只是说起王宁宇时,难掩心头的怒火,“下官见过郡主。郡主良善,不知人心险恶,下官瞧王公子言之凿凿,可不像是知道贿赂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过。”
妉尘扬起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接着道:“哦?这样吗?不过我信得过成大人的官品,大人可是陛下都说,难得一见廉洁奉公、为民办事的好官,这才将大人从宁州下郡调到京城任京兆尹,还特为此赐了大人田产地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会不会是大人身边的人收受贿赂,这大人可得小心了,万不可因身边的老鼠蛀虫坏了您的官声。”
京兆尹一听,觉得妉尘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他是确确实实没有收王宁宇一个铜板的,而王宁宇又有恃无恐的模样,就只可能是他身边的人收了王宁宇的钱财,还答应了为他办事。思及此处,京兆尹的脸色沉重,道:“下官谢过郡主提醒,郡主若是不提,下官只顾着气恼,还不曾想到。待下官处理完郡主铺子被乱民闯入破坏一事之后,一定会好好筛查一边身边之人,势必将那等宵小之辈捉出来正法。”
王宁宇脸色精彩,由白变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又变成苍白,简直要气炸了。妉尘和京兆尹你一言我一语,左一句老鼠,右一句小人,当着他的面讽刺侮辱他,真真是欺人太甚!“慕容妉尘,你不要欺人太甚!”几个字几乎是从王宁宇牙齿间挤出来的,可见其是气大发了。
妉尘露出害怕的表情,眼中波光粼粼,含着水雾,往后挪了几步,试图躲到京兆尹的身后,避开王宁宇刀子般要将她凌迟的目光。妉尘本就自是个孩子,脸色又不太好,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愈发显得楚楚可怜,激得京兆尹父爱爆棚。
京兆尹向左前跨了一步,将王宁宇嗜血的目光挡得严严实实,因王宁宇没有下马,不得不仰头看他,心中不悦更浓,“王宁宇,本官还在此处,你就敢对郡主恶语相向,欺人太甚的人是你!”王家的教养不过如此,京兆尹还不忘腹诽。
妉尘小动作扯了一下京兆尹的衣摆,小声道:“成大人不必气恼,王公子可能是误会我的意思了。”讲完便探出半个头,眼中蓄着挑衅,语气却小心翼翼且无比诚恳,“王公子,我说的鼠蚁之辈指的是成大人身边可能存在的坏人,不是指王家的人。”
少清哪见过如此柔弱怜人的妉尘,下巴都惊掉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边暗暗感叹自家小姐精湛的演技,一边不忘落井下石,“成大人,我们家小姐就是太善良,总把人往好了想。王大公子是王家的嫡长子又如何,我们家小姐是一品颂月郡主,大人是朝廷命官,王公子见了不行礼也就罢了,连马都不下,真是好大的架子。人都说我们家小姐与主母不和,却又哪知王家皆是这样目空一切不好相与的人?”
妉尘乐了,她还真不知道少清有这样的口才,句句珠心不算,还惦记着为她开脱与主母兄姊不和这样的传言。
王宁宇坐在马上,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憋得酱紫,额角青筋直跳,手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若是可以,他现在肯定毫不犹豫上前一掌劈死妉尘和妉尘身边的丫鬟,眼睛都不带眨的。可是,京兆尹在,而且上下打量了一番少清之后,王宁宇发现,自己未必就是这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小丫头的对手,心中一惊,慢慢冷静了下来,差点就中了慕容妉尘的激将之计了。即便如此,王宁宇还是在做了几次深呼吸,用内力真气生生压下心头怒火,才恢复正常表情,额,表情还是有些僵硬的,翻身下马,对着京兆尹作揖,道:“在下方才一时情急,竟是忘了规矩,让成大人和郡主见笑,见笑了。”
京兆尹冷哼一声:“见笑没有,今儿见识倒是见识到了。”王宁宇游学回京不久,便在察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