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长长的输液管,一头连着一瓶还剩一半液体的玻璃瓶,一头连接到蒋宴泽隐与被下的手背上,水珠慢慢凝聚,然后“啪”的一声砸落,溅起几滴水花绽开在管壁上蜿蜒而下,下一滴又开始慢慢凝聚。

长夜漫漫,伴着蒋宴泽安静的呼吸声和点滴声。

此时,安静的病房中除了躺在**上的男人外只剩下窗边一个人影了。

梧桐伸手将打开的窗户拉拢,只留下一条缝隙,透了这么久的风,夜晚凉,再吹,蒋宴泽就该感冒了。

目光凝在外面的一棵大树上,慢慢就出了神,一阵起伏的夜虫嘶鸣声将她拉回了现实,她甩甩头,转身向里走去。

沒急着坐下,打开那个大包翻了翻,将带來的加湿器放在蒋宴泽的**头,插上插头打开,一阵水雾喷出,在男人的面孔上方渐渐化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渐渐舒展,鼻尖飘过一缕熟悉的香味。

梧桐看着他,悄悄的弯了弯唇角。

这是他在家里一直用着的精油,有宁神安眠的作用。

接着,她又伸手探了探蒋宴泽的额头,幽幽的台灯映衬着她模糊的面容,看不清此时脸上的神情,却见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将手拿开。

烧总算是退下了。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梧桐抚了抚额角,一身的疲惫让她有些透不过气來。

一天的忙碌,进肚里的东西早就沒了踪影,饿的难受,她却沒有一点胃口,提了提男人的被角,指尖从他的下巴处擦过,她愣了愣,不动神色的收拾起带了的东西。

杯子,毛巾,矿泉水……

一番忙活过后,男人的点滴瓶已经快见底了,她的身影又匆匆的出去,半饷,领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走了进來,麻利的替蒋宴泽换了点滴,房内再次安静下來。

这样的换药还有几次,梧桐看了看时间,看來她今晚也别想眯一会儿了……

罢了。

她淡然一笑,为他做这样的事又何曾少过?

她早就习以为常了……

可**上的男人也习以为常了。

不管发生任何事,似乎她总是会准时的出现在他身边,最初可有一分动容,一分感动?就算有,梧桐想,也早在着十七年的重复中变成了习惯,变成了应该……

而他喜欢的人,他的女朋友,却早在几个小时前,尴尬的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在她离开前,梧桐无意间看见她躲进了楼道,本身的谨慎让她跟了过去,靠在墙边,透过微微敞开的门缝,听见了女人将电话模糊的声音。

虽然沒听清她说了些什么,不过萧楹回來之后沒坐一会儿,便吞吞吐吐的告诉她家中出了些事,于是便匆匆离开了。

先才发烧捂了汗,梧桐接了温水,拧了毛巾细细的替他擦拭着黏腻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眉目柔和了不少,睡颜如同孩童。

梧桐冷冷一笑。

家中有事?

她当她是三岁小孩,还是好骗的蒋宴泽?

就算是之前,这样的借口也不能让她完全相信,更何况是如今。

她的身份在她的面前早已经是披着一层透明的遮盖,心中在明晰不过了,只是嘴里沒点破,这场戏,虚假得有些可笑。

可她又不得不陪着她演下去。

入了夜果然凉了下來,即使关上了窗,仍旧有夜风顺着缝隙吹了进來,梧桐皱眉,发现蒋宴泽不知为何又开始冒起了细细的汗珠。

“嗯……”

他忽然轻哼一声,眉间深深的拧成了一个结,她拭了拭,却发现体温沒有升高,心中正疑惑,只听又是一声轻哼。

“不……”

不?不什么?

梧桐将台灯调亮了些,朝蒋宴泽仔细看去,这才瞧出了些许不对,只见他眉心紧缩,双目紧闭,睫毛却不住的在颤抖,面色泛白,冷汗急冒,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用力到指节都泛了白。

这哪里是什么病情变化,根本是入了噩梦想醒不能醒。

这种经历她有过太多了,初來蒋家的每夜每夜,她几乎都梦见同一个身影,同一个场景,经历一次同样的刻骨之痛。

那种痛,仿佛真实。

只是,她从不知道,这家境良好,无忧无虑的蒋宴泽又能有什么样的痛苦回忆能入了这样的噩梦?

“不,不要!放开我!”

声音忽然加大,蒋宴泽整个人都绷紧了,不安的在**上翻动着,拼命的摇着头,梦中的场景似乎刺激得他精神快要崩溃。

梧桐一怔过后,眸内染上了几缕焦急,却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少爷!少爷?”

他的挣扎越來越激烈,一只手忽然向前伸出,努力的绷直了指尖,仿佛是想抓住什么似得,她浑身猛地一震,赫然发现,他紧闭的眼角,一颗泛着水光的泪珠慢慢的往下滑落,最后砸在枕头上,绽开一抹深色的痕迹。

心中顿时失了冷静,只剩下无措的心疼。

蒋宴泽,为什么会和她一样,有这样的噩梦?

回忆翻腾,她这才发现,记忆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哪怕是曾经生病时……

再顾不得什么,她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蒋宴泽绷直的指尖,两手相触,她便感觉到手被人一把用力的捏在掌心之中,力道之大,让她连手指都不能动弹一下。

蒋宴泽就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得,一下一下的用力,到最后,她甚至感觉到从手上传來微微的刺痛。

她吃惊的看着男人,另一只手轻柔的拍着他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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