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一事,变幻无常,难被世人左右。
这个寒冷冬季,燕羽如愿以偿,固然乐不可支,但见忧愁面孔,只好按捺喜悦,不再谈笑风生。
陆离认祖归宗,本该兴高采烈,不过事出突然,神乎其神,确实无法欣然接受,况且一直以来身在玄门,耳濡目染皆是正邪之分。如今变成狼族后人,必然沦为邪门歪道,或会惨遭正派诛杀,重要的是不知怎么面对师门。
其实,陆离也曾无中生有,幻想燕羽故意欺骗,留下自己是有其它阴谋,凝心详细揣测,却又经不起推敲。
想他一个胆小少年,道法微末,毫无利用价值,并且还要端茶递水,耐心侍候,留在身旁必添累赘。
放眼世间,谁能任劳任怨,百依百顺。
唯有深爱自己的人!
可是陆离并不快乐,且还因此郁郁寡欢。
现实,极其残忍,多少英雄豪杰,难逃命运捉弄。
兴许,这是一种成长,亦是一种磨砺。
陆离万般无奈,只能找点借口自我安慰,数日过后仍难打开扎实的心结,进而变得沉默寡言。燕羽见状,暗自担忧,念及事因己出,本想好言相劝,却不知如何开口,不得不远离一旁,静静注视消沉身影,随着那份忧愁而苦。
寒风萧瑟,吹拂整个山野,天地间一片冰冷。
陆离同往日一样,独自来到孤坟处,坐在那块大石上,傻乎乎望着远方高山。
恍若六神无主,欲借呼呼寒风,吹醒迷糊脑海。
风依旧,少年未动,漫天雪花飘洒,轻柔落在这片山,这片林……
陆离收回视线,看着膝上雪沫,叹道:“哎!又下雪了!”
“白雪蔼蔼,却是冬里才降,少年嗟叹,音中含苦,难道是为寒冷而忧?”
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白眉和尚,笔直站立坟旁,薄衣裹身,裤管高卷,单手竖于胸前,光着一双枯脚,落魄而又邋遢。
陆离奇道:“八苦大师!”
八苦淡淡一笑,缓步走近,道:“小施主,别来无恙。”
陆离挤出一抹微笑,道:“有劳大师挂记,我……对了,雪虐风饕,大师赤脚而来,不会觉得冷吗?”
八苦合十道:“小施主胸怀善心,当真万中无一。小施主枯坐于此,借孤坟作伴,同天地为伍,不是同样未惧风雪之寒。”
陆离稍愣,颔首道:“大师所言极是,我这几日枯坐此地,好像不曾觉得半点寒冷。”
八苦道:“世间万物,好比镜中花水中月,心有则有,心无则无。”
陆离明眸急转,似懂非懂,突然想起一事,不禁浑身轻抖,脸挂惊慌。
孔府一行,亲眼目睹和尚驱鬼,据张陵天告知,八苦大师法力精深,而今近在咫尺,或许已经被他察觉异样。
陆离神思有变,八苦尽收眼底,见他忸怩作态,不再紧紧*视,道:“和尚相貌吓人么?”
陆离心潮起伏,故作镇定,道:“大师面带慈祥,眼含善意,哪会存有吓人之说。”
八苦道:“小施主彗眼如炬,着实令人钦佩,不过和尚绝非乐善好施,且在鬼怪眼中十恶不赦,或多或少有些讨厌。”
陆离摇手道:“没有这回事,大师说笑了。”
八苦面色一沉,道:“小施主心口不一,是在说谎吧!”
陆离急道:“我……我没有说谎!”
八苦爽朗一笑,道:“无端惊慌,必有隐情,世间之贵,在于诚信。小施主胸怀善心,可惜却不诚信,难免美中不足。”
陆离脸颊微红,不知作何回答,赶紧转移话题,道:“请问大师,种恶因必得恶果吗?”
八苦亮声道:“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世人皆难跳出因果循环,故而芸芸众生该以慈悲为怀。倘若胡作非为,妄种恶因,那么业生三世,必会自得其果。”
陆离哦了一声,道:“那夜大师放走女鬼,难道不怕她再次行凶?”
八苦道:“行凶也好,行善也罢,全在她一念之间,世人爱莫能助。其实和尚可以降伏那个女鬼,但是杀鸡儆猴毫无意义,况且普天之下,鬼怪无数,妖魔成群,仅凭绵薄之力难渡众生。”
陆离道:“应该怎么办呢?”
八苦道:“和尚不知,有劳小施主赐教。”
陆离讶道:“在下何德何能,决计不敢高谈阔论,还请大师不要捉弄。”
八苦大笑几声,道:“小施主严重了,和尚绝无捉弄之心。”
陆离紧皱双眉,道:“在下愚昧,的确不懂大师之意。”
八苦道:“似是而非莫过于似非而是,懂与不懂无关紧要,还看小施主如何面对。”
不详预感,陡然袭来,促使陆离诚惶诚恐,本想说些什么,反倒欲言又止。八苦未作声色,保持泰然自若的表情,平淡望着跟前少年。
岑寂,降临柴桑山顶,一僧一俗,伫立风雪中,久久无语。
他们背后,那座孤坟,似乎也在凝视前方,感悟人间微妙变化。
陆离缓慢转头,呆愣愣盯着一堆黄土,道:“大师知道我的身份?”
八苦迎上他的目光,道:“和尚早就知道!”
陆离道:“何时知道的?”
八苦手捻白须,道:“孔府一见,便知小施主并非凡物,只是碍于情面,不好当面揭穿。放眼莽莽天下,像小施主这种人物已经不多,和尚虽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但于情于理不该针锋相对。”
方今世上,得道高人屈指可数,一直以来,陆离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