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微笑道:“这颗狼牙,传承狼王法术,只有小王才能戴于颈上。 ”
有此一言,等于宣判陆离身世,但他急中生智,佯装悲伤,道:“知道了,我想休息,你先出去,没有准许不得擅自入洞。”
燕羽俯首称是,立刻退出洞穴。
面对这颗狼牙,陆离心有所想,怔忡片刻放入盒中,后将铁盒摆设石床旁边。
一灯如豆,轻微摇摆,恍若多舛命运,经不起微风吹拂。人生一世,喜怒哀乐,凝眸朝对如云烟,只余满腔惆怅。
叹命运,却被命运捉弄;嘘人生,却被人生迷惘。
孰是孰非?
谁真谁假?
陆离苦苦含笑,随即跳下石床,谨小慎微溜出洞穴。
冬里山野,一片寒冷。
陆离健步如飞,沿着小径而去,很快消失寒冷林间,行走盏茶功夫,终于缓下脚步,瞧见一棵参天大树,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住树干爬上高处,隐藏枝叶当中。
他想起那夜之事,故而如履薄冰。
时间,慢慢流逝,陆离躲在树上焦躁不安,加以透骨奇寒,几次都是险些坠落,然而始终捺着性子,努力支撑。
正当陆离快要脱虚,忽闻一阵清脆狼嚎,于是屏气凝神俯视树下。过不多时,数匹恶狼匆匆跑来,刚到这棵树下便踌躇不前,围绕大树转来转去,且还垂头嗅地,像在搜寻什么。折腾一阵,数匹恶狼相对轻嚎,进而端坐地上,抬首望着泛黄树叶。
陆离脸挂失望,道:“快要掉下去了,还不过来救我。”
话音甫落,远处卷起一阵劲风,吹得长草低垂,碎叶乱舞。顷刻之间,一道人影随风而来,霎时掠过参天大树,枝叶作响间已然飘近树梢。陆离尚未看清来者样貌,突感脚底一空,轻飘飘往下坠去,接着安稳落地,如同梦境一场。
燕羽笑嘻嘻道:“小王,天气寒冷,四肢易僵,贸然上树可要当心。”
陆离故作镇定,颔首道:“我……本小王知道,不要啰哩啰嗦,我们打道回府。”
几匹恶狼,偏着脑袋,似懂非懂,低嚎两声,跑向前方开路。
回到洞穴,陆离命退燕羽,独自忧心忡忡,手拿铁盒痴痴打量。其实,并非观盒入迷,实则寻思脱身良策,许久仍然一筹莫展,不禁气由心生,狠狠扔出铁盒。由于用力过猛,固然牵动伤势,疼痛袭来,连忙手入衣襟,无意中触到符纸,眼里闪过得意神色,旋即咬破手指,用血作字,画于符纸上端。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不再节约鲜红血液,而是画好三张符纸,以防不时之需。
身处险境,若不未雨绸缪,或会重蹈覆辙。
陆离嘿嘿一笑,侧卧地间,失声道:“滚开!滚开!啊……”
叫声凄惨,远远传开,引起一道灰影飘来。燕羽站在洞口东张西望,未睹异样不禁摇头苦笑,继而靠近陆离。正要伸手搀扶,忽见一团烈焰乱颤,宽袖轻挥,立时将其扑灭,足底一蹬,飘退数步,紧盯前方少年。在这变故期间,陆离挺身而起,手里握住黄纸金符,凶狠瞪着燕羽。
对峙无声,默默持续,直到风入洞穴,油灯轻微摇晃。
他们收回目光,再度轻轻喘息。
燕羽道:“世人常说,血出于水而浓于水,依老朽看来未必正确。小王逐末忘本,执意要去,老朽束手无策,但是请你记住,无论身在何方,永远不能改变实事。”
陆离喝道:“我不是狼王后人,为何定要纠缠不休?”
燕羽抬臂一招,那个铁盒飞落枯手,接着拿出狼牙,道:“是与不是,戴上便知,小王再三逃避,到底有何意义?”
陆离道:“谁知这是什么鬼东西,或许我戴上脖子就会听命于你。 ”
燕羽摇头轻叹,道:“千言万语,小王还是不敢勇于面对。”
陆离懒得多言,径向洞外走去,燕羽皱了皱眉,道:“且慢!”
陆离止步,并不回头,道:“若要强留,陆某唯有一死。”
燕羽道:“小王要走,无人敢留,只是老朽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成人之美。”
陆离冷冷道:“但说无妨!”
燕羽神情忧虑,道:“自从狼王不幸离世,我族日渐式微,而今已是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山顶有座孤坟,乃狼王与夫人合葬之墓。兴许老朽命不久矣,倘若辞世而去,希望你能将我埋葬于此,九泉之下也好服侍狼王,以谢再造恩情。”
不知何故,陆离鼻中一酸,缓慢掉头,道:“你会死?”
燕羽淡然道:“老朽得狼王相助修成人形,但是仍未脱离轮回之苦,并且法力微末,难护狼族不衰。”
陆离道:“人各一方,你若死了,我又怎能知道?”
燕羽笑道:“这点不必担心,到时自有分晓。”
陆离点了点头,偷偷瞟了他一眼,拱手作别。
洞内静下,同时更加昏暗,燕羽环顾一圈,目光投落手中铁盒,接着缓步出洞,如泥塑木雕孤立山腰。
静静的,呆呆的,望着寒山雨林。
极显落寞!
与之成为鲜明对比的,却是远方转角处,那双铜铃般眼睛,透过层层迷雾看向这里,良久才消失枯叶后面。
“小王……狼牙……哼!我有这么笨吗?”
陆离自言自语,无端惦记狼族一事,显得心驰神往。原本下山远行,该往低处走去,不知不觉,反倒围着山丘绕了半圈,尔后爬上柴桑山顶。
“咦!怎会……”
陆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