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心头沉了沉,登时冷静了下來,“络玉苑里的血是怎么回事?”
王景对于他的转变,有些惊诧,可也沒多问,“怕遗漏了哪儿,所以云府所有的地方都查探了一遍,络玉苑许久不曾住过人,屋里落了灰,看得出那一夜有人去过……”
云初沒应声自己在深思着什么,而王景已经当先走了出去,“我们在南城门外的十里亭会合。”
云初骑着马赶到十里亭时,天色向晚,亭里亭外沒有一个人影,亭中石桌上却放了一件黑衣,他下马往那亭子里去,前头开阔的荒地之中一抹黑色踏着夕晖而來,银质的面具遮了一整张脸,“把衣服先换上。”
云初盯着王景这一身装束就已想到了王景掩人耳目的原因,默默地将衣服穿上身,王景才带着他笔直朝远处的群山里去。
一堆燃尽的火堆前,数十名黑衣人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王景蹲在火灰前,弹落指尖灰烬,缓缓站起身,“走了一个时辰。”
“谢了!”云初当下就转身欲追,王景忽的说道:“我沒打算让你一个人去。”
王景决不会好人做到底,他非得亲自跟上來无非是想络玉承他救命之恩,这样他的请求络玉便不好意思推拒……
云初暗忖着身上的伤,天医阁虽不是龙潭虎穴但也简单不到哪儿去,王景虽有自己的小算盘但至少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但他不想络玉与王景过多的接触,否则,那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两人对视僵持一番,王景知道云初在犹豫,抬手扣住云初的肩,翻身往更深山里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动手。”
数十黑衣人齐齐应是,紧随跟上,静寂的灰烬前急坠下身穿白衣的一男一女,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低声耳语。
“楚国静宜王求见天医阁阁主。”
林子里突然响起一道气势沉沉的声音,王景笑道:“少将军的情敌來头不小,胆子也不小。”
“如果救不了她,休想我帮你!”云初冷道,挣开王景扣在肩上的手,已闪到几丈开外。
说翻脸就翻脸,以为云初定然是那种迂腐之人,说过的话无论如何都会做到,可现在看來,他很可能先反水,王景连忙道“你的条件是我帮你,你沒说帮你的结果,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王景既希望能与络玉打好关系安抚好皇帝,也希望找到苏通摒弃前嫌让贺靳与苏明两人不再针对自己,救下络玉,就可以一箭双雕,撤离云城创造一个机会,这怎么不让王景十分重视,不遗余力的帮他们。
偌大的林子里,方才还在他们后头的两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路前,其中一个男子望住他们所站的地方,“梅公子,來了就现身吧,兄弟已在此恭候多时。”
沒想到避得这么快还是被发现了,王景歪着头,看不清云初神色,但从云初的不语不动的反应看來,他对前头那两个人似也不信任,“原來你认识天医阁的人?”
云初不理会王景,款步而出,“劳齐兄等候,是兄弟的错。”
什么等候,什么兄弟,什么错不错的,都不过是做给旁边的耳目看的……王景示意手下不用跟上來,自己默不作声的跟在云初身后,那个姓齐的男子也未等他们走近,携着旁边的女子翻转身跃进山林里,“梅公子若是追上兄弟,在下答应帮你做一件事。”
云初紧随其后,笑道:“说话算话。”
王景跟在最后头,发现幽暗的林子里比他料想的耳目还要多,才惊觉姓齐的男子为何专在此处等着他们,如果不是他,带着这么多人贸贸然闯进这里,今夜可能有來无回了……
行了几百米,落在山腰之间,前头两个人停了下來提醒道“两位兄弟,进了天医阁就当个哑巴,有问别问,有话别说,否则出了岔子连我们也救不了你们。”
“多谢提醒。”云初会意道。
四个人沒再多说一个字,翻过眼前这座藏在云里的高山,眼前的景象让人为之一震,缭绕云烟下泛着微弱的灯火,连绵宫殿楼宇未四周群山环抱,壮美瑰丽。
“下头,就是天医阁,现在你们可以说话了。”姓齐的语气倏然变冷,就如这山巅的料峭冷风。
云初只是道:“她被楚衍易容带进了天医阁。”
一直伴在姓齐的身边的女人有些担忧的插嘴,“楚衍是來求解药的,一旦娘为她诊脉便会发现是玉儿。”
“你先去找个理由留住你娘,我见机行事。”姓齐的语调凝重,女子更是不敢耽搁片刻转身就走,远远地扭过头嘱咐小心。
王景将这两人的紧张看在眼里,知道此事迫在眉睫,必须争分夺秒,姓齐的回头望了一眼云初,“但愿我们都能活着走出这里。”
言罢,纵身向前一跃落进云烟之中,被拨开一个洞口的云烟又迅速会聚,淹沒刚才惊心动魄的一幕。
王景颇为大义凛然豪情壮怀的笑着自怜自叹,“哎,难道是英雄早夭?若是他知道我为了他冒着性命之危帮你们那也值得……”
什么都需要付出代价,冒着性命之险來救人,苏通知道了,也能不计前嫌吧……
“可惜,他沒能看见……”云初不紧不慢的接过话,不见刚才那两人的慌张,让王景有些看不懂。
“你果真很爱那个人……”
王景歪着头,正落在云初身上探寻的目光轻轻一颤,面对云初突如其來的的结论,王景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不自觉地扬起笑來,状似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