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月非木刚走,一袭白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明身后,瞅着苏明愁眉不展无路可走的样子,转身就往屋外去。
“站住。”苏明沉沉喊了一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你就算杀了他也沒用。”
“他知道得太多了……”白衣人虽坚持己见,但还是听了苏明的话站住了。
“他的意思你沒听明白吗?”苏明又是一番沉吟,“我们的命在皇上手里,我们的事儿在悠悠众口里,要杀也该杀这些人,可是你能杀这些人吗?”
“可是……”白衣人转过身,十分为难,也束手无策了,“那你说,事已至此,该怎么办?”
“时至今日,贺靳是不会回头了……”苏明沉吟的声调说不尽的可笑凄凉,“白珟,你知道吗,自从我知道我娘的死是我一直拼死效忠的主子一手造成,而我还为这个人不折手段,极尽能事近乎二十年,我就觉得我不配为人!”
“贺靳是对的,就算他为此被斩首示众甚至牵累于我,最后他也不会后悔,而我也不会后悔。”
苏明薄凉一笑,白珟坐到了苏明旁边的木椅中,“他不会有事,我不会让他出事。”
“白珟,你走吧,别说贺靳不让你插手这事儿,我也不想让你在这肮脏不堪的地方越卷越深……”苏明起身,虽然形容疲累,但举手投足间仍是精力充沛的模样。
但,看着他的人,都看得出这假装的坚强。
“我可以走,我本早可以走,是你们不让我杀了他,才落得今日这局面!”白珟气恼道,盯着苏明一会儿,猛然站起身身形一移,大厅里就只剩下了苏明。
苏明背着手,久久伫立,苏通看得脖子都僵了,苏明才终于长长一叹,回屋里歇下。
苏通翻身落在清心园外,不禁然望了望一旁的木屋,沒有灯火,白珟沒有回去,他真生哥的气了,他要去哪儿?去杀哥不让他杀的人吗?哥为什么不阻止他?
那个全身都是黑色的人,叫月非木,哥跟他的谈话句句都有弦外之音,剑拔弩张却似乎又惺惺相惜,深知对方的心思……
大哥早晚会被身首异处,月非木很肯定而哥也不做反对,哥是袖子楼的人,袖子楼专替朝廷办事儿,哥说,颜淑娘的死是他效忠的主子一手造成的……
袖子楼的真正主子是当今皇帝……
贺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皇上不会放过他……我并不希望你遭他连累,做他的陪葬……
啪啪啪……
苏明缓缓击掌,淡淡的又深深的望着自己,温儒明玉的一张脸冷若冰霜。
“好,说得好,几日不见,爹启程回北疆,你人影见不着,原來都将心思花在这些沒有影子的事情上,你亲眼看见了,还是有真凭实据,怎么一口咬定我、爹还有你的亲兄弟有什么阴谋诡计?难道我们还能大逆不道不曾?”
他一步一步将自己往后逼,“这难道不是你心底的话吗?怎么,我有哪个字说错了?还是说,我用的词还不如你的十二分之一,让你觉得污蔑我们的力度还不够,不如你意?”
他们果然要报仇的,那**问他的时候,他还一副是自己怀疑不相信他们对不起他们的样子,苏通站在湖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都是那日与苏明几乎撕破了脸的争执……
白珟,你走吧,别说贺靳不让你插手这事儿,我也不想让你在这肮脏不堪的地方越卷越深……
苏通头痛欲裂,大哥与白珟的关系有这么深厚密切?
他姓白……
苏通陡然一惊,连心都停止了跳动,可他才比自己大几岁而已!与娘会有什么关系……
明亮的灯火刺痛了苏通的眼,打断了思绪,缓缓抬头看着自己的住处,那上头原來是挂着匾额的,但小皇子溺毙,爹给自己改了名字后,那匾额便被摘了下來,再也沒有挂上去过,许多人都记不得那上头的字儿了,只拿院子坐落在东北角唤了个北院,但苏通却还记得,匾额上写的是:南珈。
“别忘了,他们贺家人,迟早要被推出午门斩首示众……”
苏通坐在最矮一级的石阶上,望着一路回來杳无人迹的夜路,白珟说得沒错,月非木这个人知道得太多了,知道他是贺家的血脉,知道他不知道的,他和哥一起在袖子楼里共事了几年,说哥忍辱负重顶天立地绝不是无的放矢。
那天苏义的病床前,初闻颜淑娘的死因时,苏明那悲恸绝然的模样,跟他对白珟说的话如出一辙,他二十载效忠的人竟是杀母之人,难怪他那时控制不住自己激荡的情绪。
王景听到外头有很轻的脚步声过來,但到了院门外头,却又什么动静也沒有了,奇怪了……王景走到院门去查看,却看见苏通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连他出现在他身后都沒有一点警觉,这让王景深蹙起双眉。
“怎么了,这么愁眉苦脸的,被小时候把你当成小贼抓起來的人给抓了?”王景以极为轻快的口气说着,一边往苏通边上坐下。
苏通惊了惊,“我不是让你回去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不放心你。”沒有太多的深情,顺嘴就说了出來,王景也沒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一心直奔主題的盯着苏通比离开之前更浓浓的忧愁面色,“查到什么了?”
苏通双手举过头,朝后仰倒在石阶上,望着夜空,“沒有星星。”
“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但还有烛光。”王景抬手指了指院门上吊着的两盏灯笼,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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