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战事初歇,战局却未结束,李绍城的休息,也只能是心理上的些许放松,而不能是躯体上的。> “经此一战,不到白日,司近部是断然不敢再贸然前来的了,这为联军腾出了极为宝贵的时间,我等应该早些撤离此地为妙。”微风拂岗,月明星沉,山前的荒野上灯火依稀,那是将士们在打扫战场,大明邢松了口气,对李从璟建议道。
“老将军所言不差,大军的确应该及时撤离此地,只不过却不是所有人。”
“这是为何?”大明邢怔了怔,“难不成李将军还要继续往前?那可就得与耶律阿保机的大军遭遇了!”
李从璟抬起手臂,动了动手指,跟在近前的参谋处文吏,立即走上前来,取下背囊,从中掏出一副舆图,在众人面前展开,此时自有近卫上前,举火为众人照明。
李从璟的手点在舆图上,从不同位置划过三道弧线,对李绍城、大明邢两人道:“在来的路上,本帅接到最新斥候探报:耶律阿保机亲率十万中路军北上,兵分三路,西路经邢水直逼双通,东路经叶城直逼九阳,中路则经黑石领直取伊台。三路分进合击,中间突出,两侧迂回,对我联军采取包围之势。目前,其西路已至邢水荷县,东路距离叶城也不过一日路程。这就是目前我军面临的情况。”
大明邢微微色变,“耶律阿保机这是要将我军困死在双通、伊台、九阳之间,以铁壁合围之势,使得我等不得不与其决战于此!”
李绍城冷笑,“岂只是决战,耶律阿保机这是想要将我等聚歼在这里。典型的围猎之法。”
“围猎之法,源于群狼猎食之道,契丹惯用伎俩,也是他们使用最为娴熟的战法。”李从璟点头道,“草原人,倒是从狼群那里学得了不少东西。”
耶律阿保机三路进军路线,皆已被参谋处用箭头标注在舆图上,形成一个合围圈,李从璟手指落在圆圈中间,继续说道:“耶律阿保机的包围圈已经形成一半,这就是我军现在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出,我军南下的位置已经被堵死,突围的路线上布满敌军。> 大明邢脸色略显难看。
李从璟道:“不错。以当前局势而言,若是我军向北撤,明显正中耶律阿保机下怀。诸位请看,我军现正居圆圈中间,若是北退,以契丹军脚力,其中军只需要以轻骑缠住我等,东西两路军便能借机顺利完成合围!届时,我等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被迫与契丹决战了。”
“那我军该当如何?”大明邢一时没了主意,皱眉沉思。
“突围,这是毋庸置疑之策,因是我军只能进,而不能退。”李从璟言简意赅的拿定大政方针。
大明邢试探着说道:“能否集中兵力,击其一路,以求迅速破敌,为我军打开突破口?”
李从璟摇摇头,“这几乎不可能。先前与契丹军交战,之所以能一战破敌,是因为契丹军有轻敌之心,仓促冒进,对我幽州军战力又估计不足,这才让我军有可趁之机。眼下经了两战,契丹军不可能还如此大意,要如之前那般迅速击溃其一路兵马,不仅难上加难,而一旦为其拖住,待其援军赶到,我等就等于是送上门为其所困了。”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大明邢急了。
不比大明邢,李绍城跟随李从璟这么久,早就对李从璟的习性一清二楚,他半分忧虑也无,平静的开口,“想必军帅已有破局之策了,我等愿闻之。”
听李绍城如此说,大明邢吃惊的看向李从璟。他这才惊觉,从始至终,李从璟都气定神闲,没有半分忧色。他不禁暗忖:既然是李从璟看透了局势,难道他真早已成竹在胸?不过局势若此,大明邢怎么也想不到应对之法,眼前情况就如一个死局,李从璟又有什么妙计?
李从璟摆摆手,示意参谋处文吏收起舆图,微微一笑,道:“耶律阿保机弃显德府于不顾,亲率契丹中路军北上来与我交战,又为我布下铁壁合围之局,其用心不可谓不良苦,他对我军的重视程度也不可谓不大。但是可惜他的这份重视,还是不够!”
天色微明,大军已经整装待发。
不同于集结于山道中的大军,有三千骑集结在山道口,阵型齐整,将士肃穆,战马静默。背负弓弩,腰配横刀,鞍挂长槊,旌旗在军阵上方轻扬,每名将士都平视向前,望着他们的主帅。
这是君子都,郭威在马前,李从璟正在与其道别。
“君子都建军之时,正值雪夜袭击怀州之役,战后撤回淇门,是军帅亲自为君子都断后。”郭威目光沉静,自泽潞之役来,他也是戎马多年,升为君子都主将之后,更是屡立奇功,经历了不尽的艰险与磨难,如今已是俨然大将风采,“君子都上下,固然感念军帅恩德,却将此等让主将断后的行径,视为奇耻大辱,早就有雪清之心,今日正当其时。这回,就让君子都为军帅断后。”
怀州之役,郭威尚不在君子都序列中,然而为君子都主将多时,却早已跟君子都荣辱一心。为将者,能有幸率领君子都这样一支卓越的军队,岂不是三生修来的福分,还有什么理由不与全军将士,同心同德?
比之郭威,林英林雄兄弟,却是参与过怀州之役的,当夜李从璟更是亲切与之交谈,因是对郭威所言的情怀,他们有过之而无不及。郭威话音落下之后,两兄弟皆以拳击胸,铁甲声中,浑厚的嗓音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