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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空难得明亮,光秃秃的树梢却漫山遍野,在冷风里颓然张牙舞爪、呼喝呐喊。> 星月普照之地,就是他们的战场。
微微一笑,李绍城下山,跃马提抢。马背上,他手指向前,没有大气豪言,只是轻喝一声,便纵身杀入焦灼沙场。
作为耶律阿保机御前亲军,司近部战士,虽全员配马,却并非单纯骑兵,而是步骑参半,但无论何人,皆马上能破阵,下马能克城。其‘精’锐程度,与李存勖之亲军从马直,不相上下。攻打扶州时,在战事胶着期,正是司近部奉命攻城,凭借己身战力,拨动了胜负天平。大明安所谓契丹军强,渤海军不如,就是在眼见司近部战力后,无奈发出的感叹。
一言以蔽之,契丹征战渤海以来,司近部之功绩作用,完全配得上它的地位。然而渤海战事还远未结束,司近部的战功积累也远未停止。
今日救援先锋军,进攻渤海、幽州联军,在司近部战士看来,不过是渤海战场上,再寻常不过的一次战役罢了。出征,‘交’战,然后胜利,赢取军功,这就是司近部两万战士心目中永不会变的基调,按部就班。
对于契丹战士而言,那就意味着更多的财富、牛羊、‘女’人和奴隶——虽然契丹明面上的奴隶越来越少——这就是他们征战、侵略、杀人的目的,一如他们之前劫掠大唐边境一样。这样的行径毫无道理,他们也与强盗无异,甚至他们本就是强盗。
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手中的刀够锋利,所以很多年来,他们每每能够得逞。
行动的初衷与‘性’质,并不影响它的结果,唯一起决定作用的,是实力。
跨上战马即为强盗的战士,每个人都深知此理。而在契丹军中,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司近部,每个人都认为他们有这个实力。
直到今日。准确的说,是今夜。
面前山口这支军队,自然不会是渤海军,未‘交’上手,甚至只是接近了,哪怕夜里视线不明,但敏锐的司近部战士就感受到了异样。在草原上面对虎狼,与面对牛羊,绝对是不同的感受。而现在面前的这支军队,给他们的压迫感比前者更大。> 敌未动,而势重如山;敌未言,而杀气凛然。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从死人堆里站起的老卒都知道,一支军队要形成这样的气势,该要经历怎样的杀戮与磨练。而他们更加知道,在战场碰到这样的对手,意味着什么。若有选择,即便是最‘精’锐的战士,也不愿碰见这样的敌人。谁也不愿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既然出战,司近部自然知道他们的对手是谁:大唐军队,卢龙节度的藩镇军——只是藩镇军,并非大唐六军和‘侍’卫亲军。
但这支藩镇军,却有一个响亮的名号,虽远在西楼,不曾与之‘交’战,但其往日战绩,司近部战士早已耳熟能详。
攻占平州,攻克营州,屡败契丹军,耶律敌刺、耶律倍、耶律德光,这些契丹国内声威赫赫的名将,无不在其面前败北。
浮现在司近部主将耶律敌鲁古脑海中的,是这支军队的番号——百战军!
未曾‘交’手,又是在黑夜,仅凭有限的观察与感知,便能料知眼前对手的身份,仅是这份本事,就不负他契丹八虎上-将的威名。
然而,在前一刻,耶律敌鲁古已经给司近部下达了冲阵的军令,与之相应的阵型、战法都已确定,在这个时候,虽知对方是名声在外的百战军,他也来不及变阵。
此时,带领司近部冲锋的耶律敌鲁古,只是拔出马刀,简单向前一指。
这个动作表明,他同样不认为司近部有变阵的必要。哪怕对面是百战军,传闻战力很强。但他仍旧有信心,即便是最简单直接的冲阵方式,堂堂司近部也足以破敌。
“百战军?”耶律敌鲁古轻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有些戏谑和好奇,“那就让我看看,你们是否如传闻中那般强。”
升起好胜心的耶律敌鲁古,有着他作为契丹八虎上-将和司近部主将,不可轻撼的骄傲和自信,这个笑容浮现在他充满贵族气质的脸上,就显得有几分桀骜。
三百步,一个向来都是安全距离的地方,盯着百战军军阵的耶律敌鲁古,看到对方阵中有令旗突然落下。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但随之响起的一声战鼓,如闷雷撕破苍穹,是真正的夜雨惊鸿,摄人心魄。这让耶律敌鲁古心头微跳,他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所料。
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个距离上,百战军劲弩的威力。
身后一片人嚎马嘶,耶律敌鲁古不用回头,便能大致判断出他身后战士的伤亡情况。那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数字,这让耶律敌鲁古的眉头冷了几分。
星夜如海,黑山只剩一个简单的轮廓。两百步,山前的百战军军阵,陡然一颤,将士整齐划一的动作,让军阵看上去犹如海面骤起‘波’‘浪’。只是极短的震颤,密集如雨的箭矢,便出现在半空。
连沉闷的箭弦声都只有一个音节。
耶律敌鲁古双目刹那凛然,脸‘色’骤变。
黑夜让辨认箭矢的影子变得极难,然而不用看清,仅是听闻呼呼如风声的异响,就知道箭雨已经落下。只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就只能将生命托付给运气。
如说三百步的劲弩只是零星滚落的山石,杀伤力有限,那么此时的箭雨,就是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