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晗微挑着眉,厚薄适宜的嘴唇慵懒地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他漫不经心地睇睨着不远处阴晴不定的老头,脸上尽是浓浓的嘲讽。
“伟大的首相大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
路子晗话音一落,紧接着夜乃晨川谷皱起的眉头层层叠叠的,快要压弯了他的天庭,他眼中的暴怒正在以滚雪球的威力不断地聚集,可还没等到他的怒气爆发,路子晗马上截获了发言权。
只见路子晗站在原地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盛怒中的夜乃晨川谷,好像欣赏他人生气也是一种喜闻乐见的事。
“哦,对了,我奉劝您最好不要用您刚才的那套说辞污了大家的耳朵。我是一个正正经经、地地道道的华夏人,既没有忠于大和的义务,也没有效忠您的职责,更没有为夜乃晨一族抛头颅、洒热血的必要,您大可不必假借背叛和忠义的名义臧否我。”
听听,路子晗仅仅几句话就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好像当初那个投靠大和的人不是他一样,这会倒是当起了维护正义、忠义的谦谦君子。
不同于路子晗的见风使舵和识时务者为俊杰,钟铭葑至始至终都不曾说一句话,他的幽深的眼睛情不自禁地落在那个脸上始终云淡风轻的女人身上,思绪渐渐飘远。
钟铭葑一直以为自己是大和派遣到华夏的卧底,他从昏睡中醒来就被灌输这种思想,潜意识他就认定自己是一个大和人,还是一个背负着沉重使命的细作。
他感觉自己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沉睡期,沉睡的过程中,他就像是在苍茫的白雾中行走一样,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就连头脑也是一片空白,他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直到他醒来,有人在他耳边跟他说,他叫做钟铭葑,是一名大和的高级将领,由于在一次偷袭中遭遇炸弹袭击,险些丧命,好在抢救及时,挽回了一条命,但是他也因此毁容。
钟铭葑至今都还记得那人说到他毁容时语气中带着多么深邃的惋惜,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感竟然让他无所适从。
恍然间,钟铭葑不禁有种自己已经沦为废物的错觉,那错觉一点都不虚幻,简直与真实无异。
其实不止是半边烧伤残毁的脸,他身上也不可避免地留下大面积的烧伤,扭曲的纹路、突起的肉瘤,就连他自己看了都不免有些作呕,更何况是照顾他的小护士。
每每瞥见那些看待他的异样视线,钟铭葑就忍不住暴虐起来。
无能加外界的影响,以及自身的越发敏感,让他对自己越来越反感,甚至连带对这个世界也厌恶起来。
在华夏无意间遇到那个叫做夜乃晨曦子的女人,那个女人就像是太阳一样,浑身浸透在耀眼的阳光下,那样明媚的阳光是钟铭葑可望不可即的。
可明明知道那个女人是他不可企及的,钟铭葑还是想占为己有,尤其是在墓地里听到那个女人似乎对失忆前的他怀揣着莫名的情愫,这一点更加刺激钟铭葑内心深处的怨天尤人,若是不能拥有,同归于尽也好。
不知从何时起,钟铭葑心里迫切地希望那个女人能够洗濯他身上的污浊,长久浸淫黑暗之中,内心对光的狂热只会越积越厚。
钟铭葑原本以为只要利用那个女人心里的那点情愫就能得偿所愿,却不想那个女人的身边已经有一个叫做覃劭骅的男人,那个男人冰冷得跟铁一样,身上散发的气势和魄力让见惯大场面的他不得不心生忌惮。
然而那个男人嘴里的一句“大哥”和在华夏发生的种种也不得不让他对自己的身份产生怀疑。
在调查夜乃晨曦子和覃劭骅的过程中,钟铭葑发现了很多不可置信的信息,比如夜乃晨曦子的多重身份和扑朔迷离的身世背景,以及颇有渊源的家族传统,这些都让钟铭葑十分感兴趣。
越是了解,钟铭葑对夜乃晨曦子的兴趣越浓,一开始只是贪恋那个女人身上的光芒四射,不知不觉中那种表象的贪恋渐渐偏移了轨迹,贪恋变成了贪念,最后竟然演变成一种执念。
由一开始的算计和利用,钟铭葑下足了血本,最后连自己的心也赔了下去。
钟铭葑原以为凭借一块观音玉就能使得那个女人倾心,却不曾想过那个女人从来就不曾在他身上停留过片刻的注视。
看着那个女人和覃劭骅站在一起构成的温馨图景,钟铭葑才恍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阳光还是那抹阳光,只是他终究是不被阳光照耀的人。
从别人的幸福中默默地退开,本以为从此再无交集,却不想大和那边下了一道指令,让他硬是与那个女人又扯上了不远不近的关系。
纵然他避重就轻地一再为那个女人开脱,大和那边的动作依然不断。
虽然钟铭葑并不是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可被人明目张胆的监视,这种显而易见的端倪,就算他不想注意也难。
可等到他终于弄清楚自己身份的时候,那个女人却从这个世界上不翼而飞了,伤心难过的人不止覃劭骅一人,还有他钟铭葑,声色犬马也好,酒肉池林也罢,终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内心的苦楚。
他不过是想要抓住太阳的一角,可终究只是痴人说梦。
但是在三个月的消沉之后,他意外地收到那个女人没死的消息,满满的惊喜充斥在他的心头,可女人要面临的困境和危险让他不免堪忧。
事先得知那个女人会在那天遇到危险,钟铭葑就在暗处一直默默地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