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不高兴。
常言道,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在内宅里,没娘的孩子不好过,没儿子的女人也不好过。她生了儿子,却连女儿也不如的被嫁出去了!
要生的是女儿她也认了,女儿好歹还能有份嫁妆呢!
沈氏恨得牙痒痒。再有一事,她当初不得已嫁给舒老爷为妾,唯一能苦中作乐的就是孩子不是商籍了,现在秦氏居然把她的儿子又嫁给商人!!
沈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今天是舒忱回门的日子,沈氏早早的就起了,好好的打扮了一番。既然舒忱嫁人已成了定局,她也只能认命,全力以赴地帮儿子儿婿搞好关系,给儿婿留一个好印象,不能让贺家看轻了自己儿子,更不能让贺家觉得自己不乐意这门婚事。
虽然大半个括苍县都已经知道了,舒府的如夫人不乐意这门婚事……
可惜舒忱一进门,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往下流:“我的儿啊…………”好像舒忱去的不是贺府,是龙潭虎穴一样。
而舒忱见了她,也好不到哪去。原本还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此刻全抛在了九霄云外,母子俩抱头痛哭。沉香和沉水捧着礼物跟在舒忱身后,都被二人的阵仗吓住了,立在那里手足无措。还是阿釉的娘亲张嬷嬷狠劝了几句,才把二人分开。
舒忱抹了把脸,这才腾出工夫向沉香沉水道:“你们先下去吧,东西交给张嬷嬷就是。”
待奴才们都出去了,母子二人才关上门说起体己话来。贺峥大婚之日醒来一事已不是秘密,不说括苍县人尽皆知,舒府这做亲家的也不会不知道。更何况听下人回报,今日回门贺峥还陪着舒忱一起来了,可见身子已大有起色。若嫁的是女儿,沈氏此时只有高兴的份儿;可嫁的是儿子,她反倒有些担心了,再三打量儿子,拉着舒忱的手吞吞吐吐:“娘听说那贺少爷大婚当日就醒了……你们,他…他可有……他可近你的身了?”
舒忱愣愣的,没想到他娘刚见面就进行这么劲爆的话题,好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想起新婚那晚贺峥不规矩地举动,脑门被亲过的地方像有火烧着了一般,一张俊脸“腾”地红了:“娘……他现在走路都得人扶着,哪还会……”终是羞得说不下去了。
沈氏却没看出来这些,只听舒忱说没有便松了口气,此刻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臭小子,娘这不是怕你吃亏吗?除了你娘谁替你操这个心。”
说道吃亏,沈氏又来了精神。这些日子她也想通了,既然儿子嫁给男人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她不想儿子吃亏,就只能儿婿吃亏了。因此便问:“娘给你的压箱底的东西,你看见了没?”
虽然这个话题跳得有点快,但舒忱被沈氏一手带大,早就习惯了,只以为是嫁妆里较值钱的东西,便问:“是那紫金香炉?还是那个珊瑚摆件?”
沈氏一听就知道儿子还没开窍:“都不是,在你放贴身衣物的那个箱子里。”
昨日舒忱只点了沈氏给他的陪嫁,随身的两箱东西只搬进内室了还没打开,闻言便答:“还没看到,什么东西?我回去瞧瞧。”
沈氏脸有点红:“你看了就知道了。”又忍不住嘱咐道:“你自己……自己注意,可别吃了亏,让人欺负了去。”
说到欺负,舒忱不免想到昨日的一场闹剧,虽然心中对压箱底的东西犯疑却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这厢把小李氏如何强抢他嫁妆一事跟沈氏说了,把个沈氏气个倒仰:“这贺府竟是这般龌龊的人家!”说着就要起身:“我倒要去跟老爷说一说,这贺府还有没有王法了!”
舒忱连忙拦下:“并没有真夺了去!多亏贺峥,让阿釉把这事儿叫嚷了出来,闹到了贺家老太太跟前,才把东西都保住了。如今贺府的太太已经被罚禁足,老太太也赏了不少东西给我们。”
沈氏这才罢休,仔细一想,不禁咬牙:“说不得这里面有正院那位的手笔在里头!”秦氏和小李氏是姨表姐妹。思虑过后,又得意起来:“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你是没有嫁妆单子,难道我还没有吗?给你的都是为娘当年的陪嫁,这些年我有银钱傍身并不曾动过,全陪给了你。你只拿着我的嫁妆单子回去一一对过,日后再少什么,自有为娘的去跟贺府那泼妇对薄公堂!”
说罢便喊了张嬷嬷进来,让她去拿了自己的嫁妆单子来交给舒忱。
两母子又亲亲热热地又说了会儿别的,待快到午饭时便有下人来报:“老爷让奴婢来请如夫人和六少爷去前头用饭。”
母子俩相携往正院而去,一路不时有丫鬟端了菜肴往院中走,便知席已摆上了。果然到院中,舒老爷已在主位做好,秦氏坐在舒老爷的左手边,其余人则站在桌旁,等沈氏在舒老爷右侧坐定,才依序坐下,由此可见沈氏在府中地位。另有两名未生育过得侍妾立在舒老爷和秦氏身后给二人布菜,沈氏身后则是沈氏的大丫鬟。
贺峥的座位和舒忱紧挨,由于舒府少爷实在太多,二人之间距离不足一臂。这还是小姐和姨娘们隔着屏风另起了一桌,否则实在坐不下。
贺峥扫一眼桌上菜色,心底暗暗诧异:虽说满满摆了一桌子,大半都是素菜,还有许多重复的,像炒时蔬竟盛了三盘子。大菜也只有一道炖肘子、一道烧鸡、一道蒸鱼、一道粉蒸肉,余者不过是时蔬配上肉丝肉片混着炒了。
蒸食也不过是花卷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