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杨艳辉来说,母亲的葬礼是十分难熬的。
身为儿子,在这一天,除了各种仪式意外,还需要在雪地里跟着吴王妃的灵柩走上好几里路,这对于一个健康的人来说都是相当疲惫的安排,何况正在病中的杨艳辉呢?
杨艳辉的身体在过去的一年里被折腾的千疮百孔,先是受伤,在这个没办法输血的年代,一次失血过多,可能几年,甚至一辈子都养不回来,杨艳辉那次受伤,便是这样子。他虽然没有危及生命,但是身体的健康却因为失血过多而被极度损坏,而这次这场病,又因为悲伤过度,再加上一开始没有得到妥善的治疗,而被拖得相当严重。
杨艳辉颇有一股子狠劲儿,他明明难受的要命,却一直强撑着,整个葬礼,从早上一直到天擦黑,他硬是给坚持下来了!他按照规矩一项一项地完成了葬礼的各项仪式,沿着长街走了几里路,然后又坐马车赶到墓地。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的棺木被放进墓穴,他看着那些人在棺椁上封上三合土,直到整个葬礼的流程结束,他才一头栽倒。栽倒前,他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大哥,我送十二弟回去。”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那座宅子里的卧室里,而面前坐着的,是他的四哥杨艳朝。
杨艳朝见他醒过来,叹了口气:“真是没用啊,枉我豁出去,差点被王兄怀疑到,结果你却没把他拉下马!”他说着,笑了笑:“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大哥虽然蠢得厉害,不过这件事儿闹到这个地步,他又怎么会没防备?能查到这个份上,就算不错了!”
杨艳辉这一天心力交瘁,先是在母亲的灵前差点哭晕过去,接着又顶风冒雪地去送葬,本就在病中,这会儿虽然醒来,脑子却昏昏沉沉地,然而杨艳朝这一句话,便让杨艳辉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
杨艳朝看向他,面无表情:“你觉得呢?”
杨艳辉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直跳,他一字一顿地问:“我母妃,到底是怎么死的?”
杨艳朝直直地看向他,不躲不闪:“难道你就不觉得不对劲儿么?十二郎,你一向聪明,就真的觉得宗正查出来的,就是事实?还是说,你真的已经发烧,烧到把脑子烧坏了的地步!”
杨艳辉低下头,好一会儿,才涩声道:“我确实有疑问,即使四哥今日不来,我也会去找四哥问的。我很疑惑,母妃当时摔倒,十三娘为什么一定不肯请大夫?为什么大哥二哥一定要这样遮遮掩掩?说什么母妃因为跟十三娘吵架才摔倒,所以十三娘心虚,这话说起来可笑不可笑!以十三娘的脾气,她大可以一口咬定跟她没关系,气的摔倒,这种话本来就是可有可无!那么重的伤,便是请了医生,也是难有回天之力的…大大方方的请大夫,大大方方地叫我回来,就说了是摔倒的撞伤了,难道我还能去追究母妃为什么会摔倒?最多也就是惩处一下母妃身边的丫鬟罢了!”
杨艳辉说到此处,猛地抬起头来,看向杨艳朝:“四哥!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摔倒的!”
杨艳朝轻声道:“好弟弟,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顿了一下,看向杨艳辉,一字一顿地说:“十三娘当然不敢叫人请大夫,母妃当时的伤很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很难活下来了,但是王妃当时还清醒,所以十三娘是绝对不敢叫太医的,因为她怕,怕王妃说出来,说出来,是她把王妃给推到太湖石上的摔破后脑的!父王也知道真相,所以才会被气的卒中了,大哥二哥也是因为这个才会遮遮掩掩,见死不救跟谋杀嫡母,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杨艳辉的眼睛猛地睁大了,他看向杨艳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实话?”
杨艳朝苦笑道:“没有,没有任何证据,我当时也不在场,但是许多事情,我能打听得到,你要知道,毕竟我打听情况的时候,大哥还在焦头烂额地善后呢……”
杨艳辉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四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杨艳朝摇摇头:“你不必谢我,我告诉你这些,确实有对你,对母妃的情分在,可大半儿还是为了我自己。”
杨艳辉道:“无论是为了谁都是帮了我的大忙的,没有四哥,说不准,我到现在还被大哥关着呢,搞不好连命都没了!”
杨艳朝摇摇头:“没命当然不至于,大哥还没傻到那个地步,你师傅,还有你那个未婚妻,哪个是善茬子?你真出了什么事儿,别的不敢说,那位秦姑娘可绝对敢打上门来的!”他说着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为你掏心掏肺,难怪你患得患失,死活不肯踏出那一步!十二郎,你该知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听你在这里谢来谢去的,你难道真的不想报仇?”
杨艳辉听到这话,看向杨艳朝,杨艳辉也看向他,两个人的目光交错,随即又都看向他出,但彼此对对方的心思,却已经有了各自的判断。
因为种种缘故,杨艳辉对杨艳光,杨艳明两个嫡出的哥哥其实没什么感情,但是,跟同样嫡出的杨艳朝关系倒还不错,在杨艳辉的印象里,自己的这个四哥,跟大哥二哥比起来,对他的母亲,一直都是不错的,其中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杨艳朝生母去世的时候,他年纪还小,对生母没什么太深的感情,同时吴王又是个不操心的,所以相比之下,吴王妃这个继母,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