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在暗,他身边只有一队孤零零的病弱军队在旁。若这时候,郁久闾予成前来偷袭,他又该如何取胜。不知不觉他已经变成一个雪人。
正在此时,贺兰破岳望见远处奔来一大片火光,如同万星陨落直直坠入他们的军营。
“快起来,有敌军偷袭。”
贺兰破岳心如擂鼓,朝营帐中大喊。
郁久闾予成站在高处,重重一挥手。数以千计带着火的箭就朝他们射来,霎时间,军营中的士兵都被困在火海中。
电光火石间,一记铁锤夯向贺兰破岳的肩膀,他飞身一闪,拿起地上散落的一杆银枪就与来人较量起来。贺兰破岳在前几日的战争中受了伤,体力不济,几十个回合下来已经渐呈下风。
“不要杀他,我要活的。” 郁久闾予成用马鞭指着贺兰破岳道。
四个驰着红马的士兵甩着碗口粗的绳子,将贺兰破岳的双手双腿束缚住。他们绕圈而跑,几圈下来,贺兰破岳已经被绑了个结实。
“我记得你,在战场上是你伤了我。” 郁久闾予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贺兰兄!”
熟悉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和焦急。贺兰破岳扭头看到一道火光闯进视线。
崔敬默!
数枚着火的箭已经钉在崔敬默的身上,他仍然拼死与敌军厮杀着,朝着这边奔来。他的脚下躺着不计其数的尸体,有熟悉的,有陌生的,有青涩,亦有沧桑的。
“你们认识?”郁久闾予成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贺兰破岳深以为不祥。
方才与贺兰破岳搏斗的彪形大汉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银枪,驰马过去,一下就给了崔敬默措手不及的一枪。
血珠高高飞起,溅了大汉一脸,他兴奋地扬天大笑。
“不!崔敬默!”
在一片火光中,他看见那抹立着的火光慢慢倒下,直至他能平视崔敬默的眼睛——那么焦急、不甘。
雪下的更紧更密,却无法阻止火势的蔓延。皓白的雪落在鲜红的血上,干涸的土地裂出道道伤口,被血染得更红。
“崔敬默。”
那个名字被一再呼唤,却没人应答。红衣少女望着熟悉的故土竟变成了和自己衣服上的一样的颜色,不由得胆战心惊。
“崔敬默!”
叱吕燕不知疲觉地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翻找的着。那一张张惨死的脸近在咫尺,她转身欲呕。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扒开这些尸体啊……她希望这些成百上千个尸体中没有她心中的那人,所以她不得不一一翻开那些狰狞的面孔细细查看。
不知翻了几个时辰,她手脚冰凉,心灰意冷,就在此时,终于出现了魂牵梦萦的那张脸。
“崔敬默!”她惊喜地大叫。但是于此同时,没顶的绝望将她淹没。
他死了吗?她伸手在他鼻间试探,幸好还有一丝呼吸。这时,她才开心地大哭。
在一片残骸中,红衣少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浑身是伤的少年从尸体堆中慢慢拖出。他的腿像是被马蹄踩过,膝盖骨都暴露出来,在月光雪色下一片惨白。
“崔敬默,我会带你回平城。”
不顾他满脸血污,红衣少女将他的头颅抱在怀中,嚎啕大哭。滚烫的热泪落在少年的脸颊上,昏睡中的少年却一无所知,恍若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