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掉头往回跑。尽管我知道以自己的状态,尝试超过八英里的距离根本就是不自量力,但我的确爱上了这种在小径间穿梭的体验,不愿意回去。卡巴洛完全理解我的心情。/p

“这就是我这十年来的感受。”他说,“到现在我还在探索。”但此刻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因为得在天黑前赶回自己的小屋。时间已经有点晚了。然后他开始解释自己来克雷尔镇的目的。/p

“你知道,莱德维尔的那场比赛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过去,超长距离耐力跑只不过是一项小众运动,是一群疯子拿着手电在树林里跑,但这几年来,随着年轻高手的纷纷加入,它起了很大的变化。卡尔·梅泽听着id里循环播放的《古怪的爱》,连续拿下三场一百英里耐力赛的桂冠;“土路女神”卡特拉·柯伯特,一个全身上下布满文身的黑发美女,一次在跑完西部越野赛一百英里赛程后,又扭头跑回了出发点,只是因为“高兴”;“裸男”托尼·克鲁皮卡平时只穿一条紧身短裤,曾经在朋友家的衣柜里睡了一年,全心进行针对莱德维尔赛的训练;埃里克·斯卡格斯和凯尔·斯卡格斯这对“飞人兄弟”,一路搭车去科罗拉多大峡谷,然后创下跑步往返峡谷两侧的最快纪录。/p

这些年轻人追求更新鲜、更刺激、更有挑战的目标,而他们的人数之多,使得越野耐力跑一跃在二〇〇二年成为全美发展最快的户外运动。他们迷恋的不仅是比赛本身,还有那种探索身体极限的感觉。“超级马拉松之神”斯科特·尤雷克在他发出的每封电子邮件后,都附上十九世纪哲学家威廉·詹姆斯的一句名言。而这句话正可以作为超马风潮的最佳注解:“冲破疲劳和绝望的极限,可以找到我们从未梦想拥有的自在与力量;这些潜在的力量未被激活,是因为我们不曾突破障碍去求索。”/p

年轻人的涌入,带动了运动科学理论在超长距离耐力跑领域的发展。马特·卡朋特,一个来自科罗拉多泉城的山地跑选手,花费数百个小时在跑步机上训练,寻找各种提高速率的方法。(他发现,在生物力学上携带水瓶的最佳方式是把它夹在腋窝下,而不是拿在手里。)他还用剪刀和剃须刀修掉跑鞋上多余的部分,以减轻几毫克的重量,然后把这样处理过的跑鞋浸到浴缸里再拿出来,测试跑鞋吸水后增加的重量和水分蒸发的速度。二〇〇五年,他利用这些“犄角旮旯”的知识打破了莱德维尔越野赛的纪录——只用了十五小时四十二分钟就跑完了全程,比塔拉乌马拉人创下的纪录快了将近两个小时。/p

但是,假如塔拉乌马拉人发挥极限,又能达到怎样的速度呢?/p

这就是卡巴洛想要知道的。在莱德维尔,维多利亚诺和胡安采用的都是猎人的奔跑节奏,和他们从小习惯的那样:只要能够追上猎物就可以。而假如他们要追赶的猎物是像卡朋特这样的选手,又会爆发出怎样惊人的速度呢?假如比赛在家门口举办呢?作为卫冕冠军,他们难道没有权利“主场”比赛吗?/p

卡巴洛的想法是,既然塔拉乌马拉人不愿意到美国去,那就让美国人来塔拉乌马拉人的家乡。但他知道,假如来自美国的选手举着照相机,噼里啪啦地丢出一大堆问题,害羞的塔拉乌马拉人只会静悄悄地消失在群山和峡谷中间。/p

然而……卡巴洛忽然想到,假如来一场塔拉乌马拉人风格的比赛呢?参考过去的做法,所有人花一个星期彼此交流感情、讨论技术。最后大家进行五十英里的越野赛跑,决出胜负。/p

这是一个伟大的想法,同时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没有任何精英选手会来冒险参加,因为这简直就是自杀。为了站到起跑线上,他们必须混过毒帮守卫,徒步穿越广阔的荒野,这期间小心摄入每一口食物、每一滴水,以免染上什么怪病。一旦在路上受了伤,最终的结果很可能会一命呜呼,因为他们离最近的公路很可能有几天路程,离最近的水源也有几个小时,而错综复杂的岩壁又令救援直升机无法接近。/p

但没有关系,卡巴洛已经着手准备了。这正是他来克雷尔镇的原因。他离开了峡谷底的小屋,来到这个让他讨厌的镇子,因为他听说镇上糖果店的后院里有一台可以拨号上网的电脑。他懂得基本的电脑操作,也注册过邮件账号,之前就是通过邮件跟外界联系。/p

而我的出现刚好可以省去他的麻烦:他会在旅馆对我发生兴趣,完全是因为我自称杂志记者。如果我写一篇相关的文章,就可以吸引些选手来。/p

“你想邀请哪些人?”我问。/p

“现在我只知道一个人。”他说,“我只要那些真正优秀的跑手,那些具有跑步精神的人。所以我给斯科特·尤雷克发了邮件。”/p

斯科特·尤雷克?那个获得七届西部越野赛冠军,连续三年被评选为“年度最佳耐力跑选手”的斯科特·尤雷克?卡巴洛以为他会到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来参加这种名不见经传的比赛,真是异想天开。斯科特是全美最顶尖的跑手,或许也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超长距离耐力跑选手。不比赛的时候,他不是在帮助布鲁克斯公司设计新款越野跑鞋,举办广受欢迎的跑步训练营,就是在决定是去日本、瑞士、希腊还是法国参加众所瞩目的比赛。斯科特·尤雷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品牌,其运转全凭他的健康来维系。换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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