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我们的早餐还是老村长小卖部里的“康帅傅”,不过没收钱就是了。吃完方便面,我在小卖部周围稍微溜达了一下,遇到了不少一早上就下田里忙活的农民们。
我私底下偷偷问过老村长,昨天夜里那个好像邪教的祭祀仪式究竟是干嘛的,他一脸坦然的告诉我,这是他们在祭祀亡去的祖先,以庇护后人平安。若是早几年的我,说不定就被他给骗过去了。可是我做药材生意这么些年,那些个供应商装起好人来可比他厉害多了,但是给出的价格依旧水分很大。
阳光之下,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脸上根本瞧不出昨夜披着兜帽时候的那种阴森诡异,也许是因为长期远离外面打的社会吧,他们的脸上有的只有淳朴与憨直。普通的村民和老奸巨猾的村长以及一脸凶相的罗通一伙儿简直是两样人。
直到早上十点的时候,小卖部里的电话才通了,我急匆匆的打了个电话给董老板,可是连播了好几通,都是无人接听。太阳都升到这么高了,他老人家不会还在赖床吧,还是说出昨天夜里又出了什么事?
接着我又打了几个汽修厂的电话,但是对方一听到地点是高家坡要么推脱说不认识地方,要么直接把电话就给挂断了,倒是让我碰了一鼻子灰。送上门的生意都不做,这个高家坡真的有这么可怕么?
我一肚子心思的坐在村里小广场的石凳上,而那个村长却连小店也不看了,一脸坏笑的和我大眼瞪小眼。这老头现在对我们的态度可算暧昧至极,既不提要求,也不赶我们走,不知道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我们肯定是有图谋的,昨天车子又是被人放气又是被人偷油的,十有八九和他逃不了关系,但是他现在的态度,倒是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再加上凤庆城里还有个财神爷情况不明呢,是该留还是先回去瞧一下,真是弄得我头大的厉害。
我正在纠结着,不知道狗根子从哪里跑了过来,他斜着眼睛瞥了一眼老村长,然后凑到我的耳朵边上,压低了声音对我说:
“许哥,这个村子后面真有够邪门的。”
邪门?我看见狗根子的脸色都有点发白,这小子究竟瞧见什么了?
“你这娃子尽胡扯,不过是些死人罢了,有什么邪门的?”老村长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这一句话可吓得我心里咯噔一下,我们之间隔着这么远,狗根子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这死老头子竟然能听得清我们说话?这份功力可就和我师父差不多了。
更不用说老头嘴里说出来的话,本身就有够邪门的了,咱中国人不都讲究入土为安么,把个死人停在村子里算是怎么回事呢?
“走吧,我带你们去瞧瞧好了。”老村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然后摇摇晃晃的就往村子深处走去了。
我和狗根子对视了一眼,然后也跨步跟了上去。
老村长选的是一条非常幽深的小道,我跟在他身后,只觉得石子路那头不停的有一阵阵冷风吹来。现在是仲夏时分,大太阳底下我竟然感到身上一阵阵发冷,这村子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走着走着,石子路两边的砖房变得越来越矮,也越来越破旧,到最后直接成了一片片的残垣断壁,满目疮痍,简直就跟废墟一样。好端端一个村子,怎么会有这副景象呢?难道也是因为一百多年前的那桩子事么?
我看见狗根子不知何时偷偷拿了一根木棍藏在身后,虽然我对这个老村长也不放心,但是这小子这样也实在有点小题大做了,凭我们两个大小伙子,难道还对付不了眼前这么个手无寸铁的糟老头子么?
可是几分钟后,我跟着老村长走到一排建筑面前的时候,才知道狗根子拿木棍原来不是为了对付老头。
眼前是一排石头垒起来的房子,外面的墙壁上已经长上了青苔,看起来很有些念头了,但是依旧密不透风,每间屋子除了有一扇关的死死的门外,连一条大点的缝都没有,更别说窗户了。
然而再严密的石墙也拦不住屋子里面那股子气味透出来,这种味道前几天我刚刚闻过,就是在那具罗通他们用来诈骗用的尸体上闻到过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除此之外,这里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另一种古怪的气味,有点像卫生间里长久不见阳光的毛巾,腐朽得令人作呕。
这是死气的味道,最常出现在尸体的身上,但是基本微不可查,现在如此浓烈的死气味,只能说明这附近肯定有尸体,而且数量很多。
“来吧。”老村长干净利落的说了一句,然后带头走进了一扇门里。
我硬着头皮也走了进去,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我差点叫出了声。
整个屋子里四处都是铁架,被分成一格一格的,每一格里面竟然都躺着一具尸体,男女老少什么年龄的都有。我机械的扫视了一遍,这间屋子里怕不有一百多具的尸体,它们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铁架之上,就像是货物被放在货架上。
我简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眼前的景象,可怕?震撼?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我强忍住双腿发软的感觉,转头看看狗根子,只见他脸色煞白,但之前可能已经看过,所以还能勉强站着。
“你瞧,只是一些死人,没什么邪门的。”老村长在屋子一角的香案上点了三炷香,拜一拜然后转过身来,云淡风轻的看着我们。
“这,还不够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