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霁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意,赶紧伸手去扶她,又贴在她耳边笑着说了句:“小姐可得站稳了,别回头让人看出来,您高兴得都要晕过去了。:
宁娘回头瞪她一眼,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就在她们主仆说笑间,楚怀冬已然走到了近前。宁娘一见之下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这里了?这可是尼姑痷,谁放你进来的?”
楚怀冬向身后望了望,脸上的笑容里夹杂了几分不好意思:“这严觉寺依山而建,山里有一条小道通向这座梅林,我知你今日会来,故来碰碰运气。”
“你怎知我会过来?”
“我昨日遇见了你五弟,向他打听了你的近况。”
宁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饶是她实际活了近三十岁,但还是头一回碰到这么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这个男人跋山涉水,不惜翻山越岭,只为能悄悄见她一面,这样的痴心实在令她意外。
秋霁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识相地退了下去,守在林子口替他们把风。此时梅树下只剩他们二人独处,很有点几百年后现代大学校园里小情侣见面的感觉。
宁娘活了两辈子,头一回觉得被一个异性如此关注,这种感觉实在很美好。她抬头去看楚怀冬,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关切地问道:“你翻山而来,就为了见我一面?”
“是啊,要见你一面总是很难。从前得利用沈家的关系,现在又要靠你的弟弟妹妹们传消息。宁娘,我寻思过了,这般见面实在太累,待到一个月后放榜,我便会请皇上为我们赐婚,到时便不必这般辛苦了。”
宁娘见他说得认真,不由想要揶揄他一番,便故意笑道:“你就知一个月后你必定高中?”
“不论中与不中,皇上都应了这次会将我外放。中了便封个高一些的品阶,若不中大约便只能去那穷乡僻壤做末流小官了,到时候只得委曲你跟我一道儿去受几年苦了。你要信我,以为我的才干,即便做个末九流的芝麻官,三年后也必会考绩为优顺利升迁的。待得我来日有了出息,便为你博个诰命夫人当当,如何?”
宁娘听他说得虽清楚,但话里话外透露出来的意思却着实暖人心。她越听越觉得眼睛发酸,总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她来这个世上也有五年了,楚怀冬可以说是待她最好最真心的一个人了。她本以为这一世必定得和个男人凑和过了,没成想老天总算待她不薄,给了她一个如此至性至情的男人。
这个男人,为了她放弃了诚亲王这个富贵泼天的头衔,宁愿却到荒僻之地当一个小官。放眼整个大晋,只怕也再找不出第二个了。就算是放在现代,自由恋爱的年代下,她也不敢保证能找到一个这般肯为自己牺牲的男人。
宁娘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楚怀冬见状赶紧去拉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怎么,听说要随我去吃苦,已然是吓着了?”
宁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破涕为笑道:“你这人说话总这般爱说笑。我是想若真不中,你以举人身份为官,不管将来官做到何种地步,总在同僚面前低人一等。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这样的出身这样的背景,怎能让你为我受这种委曲。”
楚怀冬听了这话也是心头一暖,他眼见梅林里四下无人,索性便大胆了一回,抓着宁娘的手就往自己身边拉,一下子将她抱了个满怀:“你能这般为我着想,即便我一辈子只当个八/九品的小官也足矣。我本也想趁着你如今热孝便将你娶进门来,若今番不中再拖三年,我当真怕你会被他人抢走。只是我若不中,你又不舍我以举人身份做官,那你少不得就要在我家委曲三年了。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宁可委曲自己也断不可委曲了你才是。”
宁娘的脸紧紧地贴在楚怀冬的胸前,感觉到他身体透过布料传来的热度。她的声音轻而柔软,还略带了一点鼻音:“你既肯为了我这般委曲,重新捡起书本来做学问,我又如何能只为自己考虑。你我从此便是一体,自然要互相迁就才是。只要你真心待我,在你家委曲三年又如何。只是你得答应我,三年后必要考中才是。若是三年拖三年的,没的我二八年华,也生生让你给拖惨了。”
楚怀冬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他真心觉得自己找对了人。他向来就爱宁娘这个调调,真性真情,不做作不伪装,心中想什么嘴里便说什么。像方才为他的言语所感动,便不自觉地流了泪。而现在怕一辈子困在诚亲王府,又对他这般耳提面命。
想到此处,楚怀冬更是将她搂得紧了些,嘴里应承道:“娘子放心,为夫记下了。”
他相信,如今既是春天来了,又有什么事是实现不了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明天上番外,会跳过成亲的内容直接写宁娘和老四婚后的生活,甜蜜温馨番。